第209章 一刀斷首
作者:槍手1號      更新:2021-10-10 08:48      字數:4340
  黃則這幾個月一直是春風得意。

  而起因,就是因為他狠狠地宰了一隻肥羊。

  從汴梁來的這隻肥羊,大概以為他們是從天子腳下來的就了不起吧?想買就能買?

  皇宋的天子當然是厲害的,不過離獨山也未免太遠了。

  天子的厲害,黃則是沒有領教過,不過黔州那位知州他可是領教過的。

  軟綿綿的,麵對諸部之時,一點脾氣也沒有,隻曉得打哈哈,像田氏、楊氏這樣的大頭領,有時一點顏色也不給他,他也毫不生氣,反而陪著笑臉與他們說話。

  這樣的官員,你讓黃則怎麽能對他心生尊敬呢?

  而皇宋在黔州的駐軍,就更不必說了。

  當官的與本地諸部頭領稱兄道弟,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即便有想做些事情的,這些年下來,也早就被這些人合力給做掉了。

  天高皇帝遠,像黃則這樣的頭領,早就不將皇宋王法看在眼中。

  左右汴梁的那位皇帝,也不過是在每年的正旦大朝會之時,看到他們這些羈索州諸部頭領的賀章、賀禮也就心滿意足了。

  一個商人,即便是有些背景的商人又怎麽樣了?

  到了自家地盤之上,也得老實做人。

  老子連皇帝都不懼,還怕你們的後台?

  隻取了錢,沒有要你們的命,已經是自己給了他們偌大的顏麵了,也是為了讓自己在黔州做參軍的那個兄弟不太難做。

  十萬貫,對於黃則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這意外之財來得如此輕鬆,自然要好好地花差花差。

  曾經在田氏大頭領那裏看到的揚州瘦馬,這一次黃則終於也買了一個回來,這些日子以來,黃則留戀後室,滋味果然非同凡響啊。

  “縣尊!”外頭的叫聲打斷了黃則聽琴的興致,有些惱怒地瞟了外頭一眼,外頭喊得人是自己的心腹黃功,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揮了揮手,讓那個僅僅披著輕紗的弱琴女子躲到內裏,黃則這才直起了身子,叫道:“進來!”

  進得門來的黃功,鼻間仍然香氣縈繞,但美人卻不見蹤影,心底不由暗笑。這揚州瘦馬,還是他去買來的,這一路之上,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不過也難怪縣尊寶貝的不得了,與本地的那些粗糙女子比起來,那揚州瘦馬,的確嫩得能掐出水來。

  不過對於黃功來說,他更喜歡錢,至於女子嘛,不過是紅粉骷髏而已。這一趟出差,他可是足足的賺了數百貫銀錢。縣尊甚少出門,對於這揚州瘦馬的行情,自然是還清楚的。

  “縣尊!”黃功躬身道:“那幾個汴梁商人又來求見了。”

  “他們還沒有走?”黃則惱火地道:“是不想活了嗎?”

  “小人也覺得他們是活膩歪了!”黃功笑道:“縣尊,要不要幹脆把他們做掉算了,隔幾天便來聒噪,當真讓人心煩。都說商人機靈,但這些人怎麽就一個個死心眼呢?”

  “說得也是!”黃則摸著下巴上鋼針一般的胡子,沉吟道:“這些人如此糾纏,倒也麻煩,不過他們終究還是有些背景的嘛,當真死在了我們的地盤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麻煩。黃功,你安排一下,將他們先攆出咱們獨山,等他們離開獨山之後,就做了他們。隻要不死在我們的地盤之上,那以後頭痛的,就是別人你說是不是?”

  “縣尊妙計!邦州上一次買了咱們的精鐵,最後卻不給尾款,說什麽咱們的精鐵質量不行。”黃功道:“這一次就在他們境內做了這些人,讓他們頭疼去。”

  “好得很。汪胖子仗著比我實力強,硬生生地訛了我一筆,能給他弄點麻煩,也是不錯的。你去辦,這些小事兒,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黃則揮揮手,道。

  “是,縣尊您忙,小的這便去辦!”黃功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楊萬富與魯貴沒有見到黃則,連杯水都沒有喝上的他們在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再一次看到了黃功那張高傲得令人生厭的枯樹皮一般的臉。

  再看到黃功的第一眼,楊萬富拖著魯貴就走。

  因為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黃功的左右,還跟著七八個手持大棒子的漢子。

  這些人當然不是來歡迎他們的,隻可能是來揍他們的。

  沒走兩步,後頭的棍子已經夾著風聲打了過來。

  “快跑!”楊萬富衝著魯貴喝道,自己則落在後麵掩護魯貴。自己挨幾棍無所謂,這魯掌橫的瘦弱身軀,挨上幾下隻怕受不了。

  連接吃了好朵棍,楊萬富心中的惱怒上升到了極點,雖然他現在隻是隨身帶了一把短刀,但真要動手,回過身來,這七八個漢子隻怕一個都活不成。

  不過匹夫之怒,顯然不是楊萬富現在能做的了,抱著頭狼奔鼠竄之際,耳邊還傳來了黃功囂張的聲音:“姓楊的,給你們一天時間給我們滾出獨山,要不然,老子就埋了你們。”

  楊萬富轉頭看向身後大堂門前的台階之上得意洋洋的黃功,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冷笑道:“好得很,回頭,老子一定會把你埋了的。”

  一行人狼狽地回到駐地,縱然有楊萬富的掩護和遮擋,魯貴還是挨了兩棍,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

  這一次,連對楊萬富的行動計劃一直有些舉棋不定的魯貴也不作聲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他摸著額頭之上一個梨子大小的鋥亮的肉包,怒吼道。

  傍晚時分,範一飛回來了。

  他居然還帶回來了兩個舌頭。

  一男一女!

  “抓活口也就罷了,怎麽還抓了一個女的?”楊萬富皺起了眉頭。

  “頭兒,沒辦法啊!他們本來就在一起的,本來我也沒準備動他們,但這家夥,居然是獨山黃則身邊的一個軍官,手下帶著幾十號人呢!”範一飛笑道:“這女的,是黃家的一個侍女,兩人偷情呢!鑽林子的時候,恰好被我們碰上了。”

  說到這裏,楊萬富也就明白了。

  範一飛本不想多事,但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自然就屬於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怎麽可能放過?

  他們現在對獨山寨的大致情況是摸清楚了,但黃家內宅,還是兩眼一摸黑呢!

  有了這兩個人,一切都好辦了。

  “一飛,你去審他們!”楊萬富開心地道,做這樣的事情,範一飛那是真正的行家裏手。

  有時候運氣來了,當真是門板都擋不住啊!

  入夜,一更時候,居然下起雨來了。

  外麵也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站在門口看著外頭一片的漆黑,聽著雨點打在樹葉之上的沙沙聲,魯貴又擔心起來:“這樣的天氣,行嗎?”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楊萬富坐在門檻之上,拿著一塊皮子一下一下地磨著刀,道:“這要的天氣,要是大軍出動,自然是不大好的,不過我們隻有百多人,而且這百多人更算不得軍隊,這一次也算不上作戰,最多隻能算是江湖仇殺,鬥毆!”

  這一次來這裏的百多人,的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單打獨鬥那都是好把式。有軍旅生涯的人並不多。

  但楊萬富自從第一眼看到這些人伊始,便知道這些人都是見過血,殺過人的。

  這樣的江湖人,身上帶著一股狠戾的氣息,一般人聞不出來,他可是打眼就能分辯出來。

  這些人都是天香閣的那位江東家派出來的。

  雖然沒打過多少交道,但很顯然,這位江東家,也絕對不像是她的外表那樣的迷人可愛,能駕馭這些人,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雖然背後肯定是蕭家二郎的緣故,但她要是自己沒本事,也絕對不可能讓這些人老老實實,這幾個月交往下來,楊萬富能感覺到這些人對於江映雪還是極服氣的。

  範一飛走了過來:“頭兒,都搞清楚了!”

  “好,韓衝,嶽騰,張斌,準備會議!”楊萬富從範一飛手裏接過兩張圖紙,瞅了一眼,笑道。

  包括魯貴等門人圍坐在了桌子之上,油燈雖然昏暗,卻也照亮了桌子上麵鋪著的兩張地圖。

  “諸位,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咱們到這裏好幾個月了,一事無成,這樣下去,我們在二郎麵前,還有什麽臉麵?”楊萬富道:“所以這黃則必須死,我們的錢,可不是誰都能吞的。”

  “頭兒,殺了這家夥容易!”嶽騰仔細地看著桌子上的地圖,道:“特別是有了這麽詳細的地圖,但以後的事情咋辦?”

  “這正是我要說的!”楊萬富道:“我們在這裏窩了這麽多天可也不是白待的,大致的情況,也基本上是摸清楚了,這黃則在獨山,可謂是天怒人怨。咱們隻要在第一時間做掉了他,然後在接下來的時間,迅速地控製獨山寨,便有相當大的把握能夠保持獨山的平靜。這些人,是我們在殺了黃則之後,必須要找到的。”

  魯貴從懷裏掏出一疊紙張,放在桌子上:“這是獨山被黃則打壓,又還有些名望的人,我們殺光了黃則的人,就需要這些人的合作。其中有二個在大牢裏,另外一個是個郎中,現在也生活在獨山寨裏,黃則不殺他,大概是因為這個人的醫術還很不錯。其它的七八個人,便都分散在四周,等我們完全控製了獨山寨之後,再去尋他們。”

  “嶽騰、張斌、韓衝負責外圍軍營,這裏頭大約駐紮了一百餘人,你們好生看一下他們的分布圖。”楊萬富道:“黃則的內宅,家丁、兵丁大約有近兩百人,我和範一飛去對付。韓衝,有什麽問題嗎?”

  楊萬富隻問韓衝,是因為韓衝這十幾個人,除了力氣,打架的經驗隻怕是不多,更別說殺人了。但現在他人手不夠,所有人都必須得下場。

  “問題倒是沒有,隻不過我們沒幹過這種事啊!”韓衝道。

  “這簡單!”楊萬富道:“你就跟著嶽騰,聽他的吩咐,看到了敵人,舞起你們的錘子,把他們當成鐵塊,錘死就得了。”

  “行!”韓衝點頭道。

  “魯兄,你留下來看家,順便看這兩個俘虜,天亮的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的!”楊萬富笑道:“咱們在這茅草屋裏住了這許多天了,也該換換地方了。”

  二更時分,魯貴站在門口,目送著這一行百餘人殺氣騰騰的出發了。

  這時候的雨下得更大了,但正如楊萬富所說,這樣的天氣,或許對於他們的行動會更加的有利。

  四更時分,他們抵達了獨山寨。

  密集的雨簾當中,除了黃則的府邸還有一些氣死風燈在風雨之中飄揚之外,其它地方,一片黑暗。

  “各自的目標都清楚了嗎?”楊萬富看著範一飛,嶽騰,張斌。

  “清楚了!”三人異口同聲。

  “我和範一飛先行一步。大家按照各自的路線潛入,聽到黃家府邸那片一亂,你們這邊就立即動手!”楊萬富道:“不必手下留情,我們人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便先聲奪人,壓下敵人的氣焰。”

  “明白!”

  “走!”楊萬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帶著範一飛率先向著前方行動。看著楊萬富範一飛消失在夜色之中,嶽騰與張斌互相點了點頭,也帶著各自的人手,從另外兩個方向潛進了獨山寨。

  院牆並不高,兩個人站在牆角,四手交握,範一飛小跑幾步,躍身而起,一腳踩在下方兩人交握的手上,下頭兩人用力向上一拋,範一飛便輕盈了飛了起來,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院牆之上,稍微一頓,便消失在院牆的另一邊。

  一個接著一個,最後這一隊三十餘人,盡數從這一段箭樓監視的死角之中,進入到了黃家府第當中。

  防範稀鬆平常。

  或者是因為黃則在這裏當土皇帝當得太久了,壓根兒就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在這裏打他的主意,又或者是今天這一場雨,讓所有人的警惕性都降到了最低,除了那個盡職盡責的更夫還在那裏敲著更鼓梆子,竟然連應當出現的巡邏的兵士也沒有看到一個。

  楊萬富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黃則的住所。

  當他站在黃則的床頭的時候,這位獨山的統治者,正赤身裸體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之上,鼾聲震天。

  沒有絲毫的猶豫,更沒有在同樣是赤身裸體的那個揚州瘦馬身上停留一分一毫的時間,楊萬富一刀便砍了下去。

  鮮血迸濺了一床,也噴了那個揚州瘦馬一身。楊萬富一手拎著那個死了還笑得很開心的腦袋,轉身便向外走去。

  身後,傳來被驚醒的揚州瘦馬聲嘶力竭的尖叫之聲。

  跨出門,一枚哨箭帶著尖厲的嘯聲飛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