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有人來,有人走
作者:槍手1號      更新:2021-08-06 08:30      字數:3784
  程圭作為陝西路安撫使馬興的頭號幕僚,在陝西路上的地位,自然是極重的,但他卻從來沒有到過神堂堡,對於神堂堡的過去毫無感覺,但苗綬就不一樣了。

  ??神堂堡是他曾經的轄區之一,也是他發家致富的一個重要的據點。

  ??可是現在,神堂堡都變得讓他幾乎不認識了。

  ??原本一個小小的軍事堡寨,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雄偉的城池,雖然比不得那些大城,但因為神堂堡地處要害,再加上地勢的原因,變顯得格外高大了。

  ??這座城往這裏一卡,便鎖住了方圓上百裏地,就如同如今落在李度手裏的嗣武寨一般,是關乎著陝西路與橫山之外的咽喉要緊之地。

  ??以前的神堂堡最多能容納一個戰營五百兵,如今,神堂堡能裝進去足足一個軍兩千五百人,如果再算是周邊的那些屯墾點,便是上萬人也是容納下的。

  ??來自河北路的廣銳軍,繼承發揚了他們在河北路上的光榮傳統,一個屯墾點,便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軍事村寨,有圍牆,有望樓,有箭樓,聚居點周邊開挖有護村河,一旦有外敵到來,退到聚居地,拉地吊橋,站上圍牆,便能對敵人進行有效的阻擊。

  ??在河北路上,他們就是這樣幹的,也使得遼人縱然機動性極強,戰馬來去如風,對於這些堡寨了毫無辦法。

  ??四個屯墾點再加上一個騎兵營地如同五朵綻開的花瓣,守護著神堂堡城這個中心。不管哪裏有事,都可以做到動一而發全身。

  ??“了不起!”程圭衝著蕭定翹起了大拇指,說句心裏話,他不得不服氣。隻看眼前的神堂堡的規模,氣象,也難怪橫山堂項人願意向蕭定低頭了。“長卿,了不起,盛名之下無虛士。不過半年多光景啊,學士應當在這裏來看一看,陝西路上其他地方的將領也該來這裏看一看。”

  ??蕭定微微一笑,“程朝奉謬讚了。”

  ??程圭是馬興的頭號謀士,雖然沒有中過進士,但馬興這些年來,仍然是為程圭謀得了一個朝奉大夫的散官職銜,別小看這朝奉大夫,正兒八經的正五品官,有了這個正五品的文散官資曆,以後有機會,隨時都可以轉成職事官或者朝官了。

  ??“長卿,那裏是在興建一個碼頭嗎?”站在神堂堡的主樓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山腳之下,兩河交匯之處,無數的人如同螞蟻一般地正在那裏勞作著,一個碼頭的雛形,已經有模有樣了。

  ??“是的,程朝奉。”蕭定道:“青羊河,大沙河兩河在這裏交匯,在我們這地方,如果能有效地將河流利用起來,那便能大量地縮短行程,望山跑死馬啊,但如果坐船,那就不一樣了。現在我們雖然建立起了榷場,但大家來一趟,著實不容易啊,在哪裏修上碼頭,使得船隻能正常往來交易,必然會促進本地的經濟再上一個新台階。”

  ??“長卿考慮得久遠,這都不像是一個武將能想到的了。不過長卿你就不一樣,畢竟家學淵源嘛。”程圭笑道:“馬學士也一直稱讚,自從蕭端明任了三司使之後,這皇宋的財計之事,便煥然一新,陝西路得益良多啊!”

  ??“多謝馬學士對家父的看重!”蕭定躬身微笑道:“不過這神堂堡也好,還是下麵正在新建的碼頭也罷,都是舍弟在這裏設計的,蕭某人卻量不敢貪人之功。他人雖然走了,但這裏的大概布置,基本上還都是按著他的設想再做。”

  ??“反正你們都是一家人嘛!”程圭大笑著:“長卿,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蕭定點頭道:“朝奉請!”

  ??兩人走進了蕭定平素處理公務的公廳,門被虛虛地掩上之後,兩人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來的一團和氣滿麵笑容,卻都是收斂了起來。

  ??被蕭定請著坐了上首位置的程圭斟酌半晌,才道:“長卿,你這一次的行動,可是先斬後奏,讓學士極其背動,而且又引發了後來李度攻打綏德之事,你可知,學士為此頂住了多大的壓力才保住你嗎?”

  ??蕭定微微一笑道:“朝奉,我不打鹽州,李度也是要打綏德的,奪取嗣武寨,是他們必然的選擇。一旦讓他們先動手,我們更加被動,而且我敢肯定,一旦他們先動手,綏德我們還是守不住,而鹽州我們也得不到。”

  ??“鹽州我們得到了嗎?”程圭盯著蕭定,“那為什麽學士委任的鹽州代理知州現在還是一個人枯坐衙門口,每天一封信給學士訴苦呢?”

  ??蕭定一攤手道:“不瞞朝奉,我也是沒辦法。您也知道,出兵之前,我手裏攏共就這麽一點人,想讓我的人去打下鹽州,是根本沒可能的事情,便隻能讓黨項人出手了。而橫山黨項人您也知曉,那是真正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出兵之前,就跟我談好了條件,打下了鹽州,那些鹽池就歸他們,作為他們出兵的酬勞。現在鹽州打下來了,他們出兵占擾了鹽州,我也是無話可說。而且程朝奉,馬學士接下來的計劃,我們還得讓他們賣命啊,不給這些鹽湖,他們還願意跟著我去過瀚海,去打李續?”

  ??“鹽州沒有了這些天然鹽湖,還值當麽?”程圭惱火地道。

  ??“怎麽不值當?”蕭定笑道:“沒有了這些錢財入帳,總還有偌大一塊地盤,總還是能切斷李續李度之間的有效聯結。退一萬步說,我們總還是能跟黨項人收稅的吧?鹽稅,可不低。”

  ??“能收到他們的稅?”程圭問道。

  ??“當然。他們要這些鹽湖,我給了。但既然是做生意,總得有個法度吧?所以稅收,那是一文錢也不能少的。”蕭定笑道。

  ??“罷了罷了,回頭我便請學士把陸垚調回去,免得他跟個怨婦似的。”程圭道:“既然已經如此了,倒不如就任命一個黨項人做鹽州知州好了,人情做到底,也顯得我皇宋朝廷對他們的信任,長卿,你覺得誰做這個知州合適呢?”

  ??蕭定心中冷笑,嘴裏卻道:“這一州的知州任免,豈是我一介武將能置喙的,自然是朝廷說是誰,就是誰?”

  ??“馬學士是準備任命仁多忠為鹽州知州。”程圭笑道。

  ??蕭定微笑著道:“仁多忠在橫山黨項之中倒是德高望重,自然是不差的。”

  ??事實上,在橫山黨項之中,實力最強,說話最管用的是拓拔揚威。馬興卻偏偏用了實力不如拓拔揚威的仁多忠來當這個知州,自然是有挑拔離間的意思在裏頭。他卻不知道,這些人,如今都被蕭誠用一個橫山商貿給聯結到了一處,所有的利益分潤都在這個橫冊商貿之中來進行,馬興想利用這個位置來分化橫山黨項,是注定要徒勞無功的。

  ??“你沒意見那就最好,委任狀我已經帶來了,回頭我還要代表馬學士與仁多忠好好地談一談。鹽州可不是羈索州,他這個知州的位子,可是實打實的朝廷封疆大吏了。”

  ??“那是!”蕭定連連點頭。

  ??“第二件事,便是這苗綬了。”程圭微笑著道:“我知道你心裏有些不痛快,但是呢,一來這苗綬不知是走了誰的路子,居然跟汴梁那邊的人勾連上了,那邊的人發了話,馬學士也不得不給三分薄麵。二來呢,這苗綬也是一個知機懂事的,給學士繳納了三十萬貫的浮財,長卿你是不知道啊,學士手裏當真是窮得叮當響啊,既然拿了人家的錢,總不好再把人往死裏整,總得要留點名聲以待後來人不是?”

  ??蕭定慢慢地喝著茶,卻是不作聲。

  ??“所以呢,讓這個苗綬回來任職,也是馬學士的一個無奈之舉,反正這人你是手拿把攥嘛!”程圭笑道。

  ??“以前是手拿把攥,以後可不一定了,這又是馬學士親遣而來,又是在汴梁之中有靠山,我還能把他怎的?”蕭定一笑道:“隻要他不礙我的事,便由得他,要是他礙了我的事,我的刀也是砍得人的。”

  ??看著眼露凶光的蕭定,程圭也是心驚。他這算是見識到了蕭定的蠻橫之處了。

  ??一般的武將,自然是不敢在他麵前放肆的,可蕭定就不一樣了,背後的靠山比起馬學士來還要硬紮。

  ??“另外,王俊的調任?”程圭輕輕地咳了一聲。馬學士這一次不但調了苗綬這個人來摻沙子,還把廣銳軍的副將王俊給調走了,眼看著蕭定已經是很不爽了,程圭還真怕蕭定當場發作。這樣的人真的橫起來,在陝西路上,隻怕也就一個馬學士能鎮住他,自己是萬萬不行的。

  ??豈料這一次他卻是想錯了,蕭定對於王俊被調走之事,反應卻甚是平淡。

  ??“從統製升為副指揮使,這也是王俊的機遇。”蕭定道:“我怎麽會擋他的路?隻是他這一次去協助李瞻統籌指揮對李度的戰事,隻怕也不會那麽輕鬆啊!”

  ??“王俊才能過人,學士也是看重這一點。李澹雖然不錯,但太過於保守,學士還是希望能有一個果斷決絕之人去補充李澹的這一弱點。”程圭道。

  ??“朝奉放心,回頭我便讓王俊交結了這便的差事,然後置酒與他送行,絕不敢誤了學士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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