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還是那個處理過的聲音。

  “帶著錢，出了鎮子往北走，第二個路口上山。爬到山頂，有一個巨大的摩崖石刻，寫著兩個字“擎天”。你到了石刻下麵，給我打電話。”

  “什麽時候放人？”

  “收到錢，我自然會放人。記住，不要報警，你一個人來。”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莫雲熙收起電話，起身坐到大山的身邊去，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去送錢，穩住綁匪。你留下找小黑。尋元弈局顯示，鏡湖附近今天都沒有見血光，我確定他還活著。你鼻子好，擅長追蹤，就從鏡湖找起，幫我把他救出來。”

  大山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隻是抽了抽鼻子，應了一聲：“好。”

  莫雲熙起身，拎起手提袋，轉身就走。

  大山粗冽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你要小心啊！”

  莫雲熙一路拎著錢袋，叫了輛車直奔鎮外。車子無法從綁匪指定的路口上山，那隻是一條羊腸小道。莫雲熙站在山口仰頭看去，發覺這山勢還有些陡峭，特別是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裏，上山恐怕還是挺危險的。

  當然，那隻是對普通人來說，對於一名修士而言，走夜路也不怕遇見鬼，更不會擔心會有人趁著拍照什麽的，推他下山。他牢記著自己的任務是穩住綁匪，給大山爭取時間。於是，莫雲熙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呼哧帶喘的開始登山，速度很慢。

  他出城的時候，天色就已經擦黑了，一路上越走越暗，越爬越黑。沒爬幾步，就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莫雲熙靠在一棵樹上大口氣喘息著，四下看了看，很快適應了這種光線，就著星光繼續往山上爬。

  不遠處，一道虛影極快的閃爍了一下，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影出現在高高的樹梢上。鬥篷被夜風吹起，在空中飄蕩，卻根本聽不到布料烈烈的聲音。隻露出鬥篷下凹凸有致的身材，竟是一個性感火辣的女子。

  女子膚色極白極淡，皮膚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見，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血管裏血液的流動。她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血紅的雙唇微張，丁香小舌輕輕舔了舔上唇，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

  大山已經繞著鏡湖轉了兩圈，再次回到那個潛水攤子前麵，他通過味道確定，小黑隻在這個位置停留過。那麽接下來呢？

  大山仰起頭，在空氣中鼻翼快速張合著，捕捉著小黑留下的極其稀薄的味道。向著不遠處一座酒店走去。

  酒店頂樓的一扇窗子後麵，金發藍眼的喬恩，手指捏著高腳杯，正搖晃著杯子裏血紅色的美酒，冷冷的看著外麵。

  “他來了。”喬恩的肩膀上，臥著一隻蝙蝠，口吐人言。

  “來的正好。安德魯長老已經到了吧？”

  回答他的不是肩膀上的蝙蝠，而是身後的一個中等個子青年。那個青年有著黑黝黝的皮膚，深邃的眼窩和棕黑色的微微卷曲的頭發，外貌和昆侖山的原住民十分接近。

  “還沒有。”

  “沒有？”喬恩皺了皺眉，天已經黑了，以安德魯長老的速度，應該到了呀，難道是路上出了什麽意外？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和思考，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咬了咬牙說道。

  “安德魯長老不在，我們沒有把握悄無聲息的在這裏解決那個獸人。你馬上把那個人運到鎮上的垃圾處理場去。找個垃圾堆丟掉。要幹淨，不要被人發現。”

  “是。”青年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喬恩肩上的蝙蝠似乎是有些疑惑的問：“就這麽送走了？不享用他的血嗎？”

  喬恩臉色微微變了，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內心有些掙紮。然後他很快就平複了心情，冷冷的回答：“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保證明天晚上的祭祀能順利進行。在那之前，鎮上的動靜越小越好。少死一個人就能少一些麻煩。”

  “可我們綁架了他，讓他活著回去，不是更麻煩？”

  “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一直昏迷著，隻怕醒過來後，連自己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有什麽麻煩的？可要是咱們吸幹了他，萬一屍體被人發現，引起騷亂，影響了大局，你和我誰能負責？”

  “可咱們隱匿在華夏這麽多日子了，處處小心，都多久沒吸過人血了。”蝙蝠似乎是有些可惜。

  喬恩厭惡的皺了皺眉，說：“為了生存，每個月月圓的時候吸食一次就足夠了。菲拉，你可別為了口腹之欲，壞了咱們的大事。”

  蝙蝠垂下了頭，有些沮喪：“我知道。我幹的就是偵查打探的活兒。自然知道要謹小慎微的道理。咱們離華夏的修真門派實在是太近了，不得不防啊！”

  喬恩見他不再堅持，心裏似乎也放鬆了些，繼續說道：“沒錯。咱們的本領畢竟有限，和同級的東方修士打起來，就算能不吃虧，但是一旦鬧騰的大了，引來這附近的門派可就糟糕了。還是讓長老們出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啊！”

  蝙蝠菲拉不再說話了，似乎是默認了喬恩的安排。

  這時，酒店大門處一輛白色的汽車快速的駛離，帶著呼嘯。

  “菲拉，你跟上去盯著，我在這兒等安德魯長老。等他到了，我再想辦法把獸人引過去。”

  “好。”

  蝙蝠飛了起來，喬恩打開窗子。菲拉雙翅一振，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喬恩始終站在窗前，迷惑的看著那座山嶽一般的身影越走越近，然後進了這座酒店。喬恩舔了舔嘴唇，有些莫名的緊張。他是東方修行的獸人，我是魔族同化的人類，同樣是中階修為，我們倆若是對決，我能不能勝過他呢？

  據說，東方修士的法術，博大精深。就算是主人也隻有靠降維打擊來進行實力壓製。算了，既然沒把握，我何必要去冒險？

  喬恩冷笑了一下。

  主人？嗬嗬。

  他選中我的時候，不過是想帶我一起下地獄。可我要想生存下去，就隻能變成一個魔鬼，沒有選擇。

  這數不清的歲月以來，我的手上，牙齒上沾了多少人血！我討厭那種帶著鐵鏽味兒的腥臭血液，雖然我不喝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