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子厲聲打斷了哭鬧的伍東兒。“你根本不認識他，你要記住。”

  伍東兒愣了。

  怎麽不認識？我明明就認識了他，愛上了他。現在他身死道消了，連屍首都沒有留下。難道我都不能上崖去看一看嗎？不能看一看我們曾經共度良宵的地方嗎？哪怕是燒的麵目全非了，可那裏總歸有我的回憶啊！

  茯苓子見伍東兒的表情明顯還是執迷不悟，不由得有些惱怒，壓低聲音吼道：“你認識他是因為那法術。可那法術是絕對不能被人知道的，你我心裏都清楚。趁現在，整個門派沒人知道我們認識他，你就要保持不認識他。這一點你必須記住。”

  “可是，可是他是因我而死的呀！”伍東兒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感情上，她還是不能放下。

  “東兒，你知道淩雲閣出事，我打探消息時，有多為你擔心嗎？我擔心你當時在崖上，或者是這法術要是失敗了，你暴露了，那你就完了。”茯苓子雙手扣住伍東兒的雙肩，眼裏流露出的堅定神采，與他稚嫩的外表極不相稱。

  “好在，全都燒毀了。長老們上崖時，一切都燒成灰了。那法術根本沒有被瞧出來，也沒有人提起，更沒有任何人懷疑。他們甚至在談論禦風子被魔物攻擊的可能性，或者是我們仙山裏生出了什麽靈獸。你知道嗎？現在沒有人懷疑他使用了那法術。所以，我才到處找你，想問你，那法術究竟實施了沒有。”

  “茯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是想保護我。可我……”

  “你不用自責。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非要去看一眼，能把他看活嗎？如果於事無補，為何要暴露自己？”

  伍東兒在茯苓的目光中動搖了。

  厭勝之術是和魔神有關的禁術。使用它將會被整個修真界所不容。風師兄因此死了，這法術的事也就沒人知道了。我更不能自投羅網，因為一些無用的感情衝動去害死自己啊！

  想到這些，伍東兒點了點頭，抹了一把臉，長出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我不能去看他。也看不到他了。”說到後半句，她好不容易堅硬起來的心又崩潰了。

  伍東兒再度哽咽起來。

  茯苓子見她終於是想明白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趕忙勸慰道：“你也別難過了。我們先隱忍幾日，看看情形再說吧。”

  伍東兒哽咽之中，咬著牙說道：“可究竟是什麽樣的修為，能通過厭勝之術反噬風師兄，如此神通廣大？風師兄明明說過，此術法無法追蹤，無法察覺，且出手必中，萬無一失啊！”

  茯苓子沉默了片刻，回答道：“一山更有一山高。禦風子雖然修行千年，見識廣博，但華夏大地上，終究還有些高人是他想象不到的吧！”

  伍東兒顯然並不接受他的思路，她皺眉思忖著說道：“也或許，那個修士自身也會使用禁術邪法？”

  這，倒是也極有可能。不然又怎麽解釋呢？茯苓子點了點頭說道：“或許也有可能。但是我們終究不了解這法術，不知道什麽情況下會被反噬。東兒……”

  茯苓子想說又不敢說，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在伍東兒的催促下說道：“東兒，那莫雲熙背後的靠山如此強大，能頃刻間讓一個金丹巔峰的高手殞命，我們還是……”

  他沒能說下去，因為伍東兒的眼神那樣犀利，帶著仇恨和怨懟，讓茯苓子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伍東兒盯著茯苓子看了一會兒，也知道他說的其實很對。如今看來，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你說得對。可是茯苓，小西是我最親的親人，她是因為莫雲熙死的。風師兄是我……極敬重的人，他是因為莫雲熙背後的靠山死的。兩仇並發，總歸是和莫雲熙越陷越深了。這個仇，我不能不報，不死不休。”

  伍東兒說的冷靜而緩慢，這讓茯苓子完全了解到了她的決心。他開口還想再規勸幾句，伍東兒卻不間斷的說了下去。

  “可我也知道，要報仇，恐怕很難很難，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說不定還會惹來殺身之禍。茯苓，你如果不想再惹麻煩，你可以退出，現在還來得及。我，不會怪你的。”

  她說著話，眼眸低垂不再看向茯苓，輕輕拂下茯苓捂住她肩膀的手，回頭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飲素齋的方向走去了。

  茯苓看著伍東兒的背影，有一陣恍惚。

  沒錯，我很喜歡東兒。可我要陪著她走這麽險峻的道路嗎？

  她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名、甚至一群，法力高深，勢力龐大的修真者。而且，這前後兩條人命，東兒與莫雲熙他們一定是不死不休的。

  我不過是個丹師，能幫她對抗那樣的強者嗎？

  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送命。我至少要規勸她，徐徐圖之，先不要衝動的去送死啊！

  “東兒，你等等我。”

  ……

  凡界，雲居雅築。

  “什麽？這就忘了！”莫雲熙可真是吃了一驚。

  從收了功見到翎，到吃完了午飯回到房間，就算多說，也不過就是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啊，翎的心魔真是越來越強大了。

  翎也有點兒傻眼。

  是呀，雖然忘記的片段就是那麽一小會兒，但是確確實實是忘記了。這樣看來，說不定我平時忘記的更多呢！在魔界這些天是不是也忘記過？這都無從考證了。哎呀，真是煩人！

  莫雲熙見翎明顯帶著煩躁，趕緊安慰她說：“沒事哈，這不過就是眨眼間的事，忘記的不算多。咱們分析看看，找出規律來，幫你克服它！”

  翎撓撓頭，說道：“現在看來，是從咱們騎著馬下山的那段時間當中的某一個時點開始，到我飛在天上，你和我說話之間的事情被我忘記了。”

  莫雲熙點頭：“是的呀！”

  翎更煩躁了：“可是你也說了，這期間根本就什麽事也沒發生啊！我們甚至都沒說過話，更沒有什麽特殊的動作和事情發生。然後，我就突然從馬背上跳起來飛走啦？”

  莫雲熙再點頭：“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