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書不是人。

  或者說問書曾經是人，他曾癡迷於律法，寫出了他所在世界的第一部法典，當然不是在這個位麵世界。可他身體孱弱，年紀輕輕就死了。

  死後，他的靈魂因為執念，在冥界悟道，修行了數萬年，他開始強健魂體，成為了一名冥將。或許是因為他文武雙全吧，雖然哪樣都不是特別拔尖，但他還是脫穎而出，成為了冥界帝域律法司的主管。

  這在冥界已經是很高的身份地位了，他平時便在帝域管理冥界及其禦下三千世界的律法。

  冥界沒有官吏和管理機構，一切都靠靈魂枷鎖進行約束，很是簡單明了，所以律法規矩便十分重要。問書覺得大約是他管得不錯，三萬年前，他被冥帝賜給了他唯一的女兒，冥界的公主殿下，翎，兼職做她的三等侍衛。

  於是，他不僅要繼續管理原來的瑣碎事務，還時不時要來給尊主幹活。更加忙的昏天暗地。

  他的尊主，確實是個無法言喻的女神，翎是她的名字，她還有個諢名，叫“三界所有男性的夢想”。據說是有故事的。可問書不知道。估計那些無字輩的一，二等侍衛可能知道，可他們這些三等侍衛，每天就是做事做事，幾千年下來也不一定能見到尊主一麵，她再是三界所有男性的夢想，於他問書而言，又有什麽用？

  像今日這般的差事，三萬年來，問書不知做過多少次了，早就駕輕就熟。心裏隻想著快點做完，回去向無憂大人交差。然後接著巡查他的三千世界有沒有更新鮮，更複雜的契約模式出現。

  問書不言不語看著莫雲熙用手機查詢他的執業證明，然後絲毫不意外的看他抬起頭用驚訝的目光向自己致敬，然後再禮貌的微微回以一笑，示意莫雲熙繼續往下看。問書很享受這種被人仰望的感覺，這是他到凡界來的唯一樂趣了，當然，能見到尊主除外。

  莫雲熙心中卻是非常驚訝，這人的職業生涯簡直就是傳奇。一句話就是開掛的人生。

  從小對法律有極高的天分，年紀輕輕從世界頂尖的法學院博士畢業，從業後各類委托都有涉及，打官司從無敗績。做商業委托極少，但他的名字卻在世界多家頂級公司的法律首席顧問一欄裏清清楚楚的霸榜多年，和網頁上那張帥照一對比，人也是對的上的。

  這麽一個重量級的神級律師，王總竟然不見一見，真是可惜。莫雲熙不禁腹誹起來。

  “問書先生，我了解了，那麽就請您開始吧。”莫雲熙想了想，覺得集團再怎麽菜，也是國有大型企業，總不至於被人商業詐騙，連辨別真偽的能力都沒有。幹脆也就不懷疑他的開掛人生了。

  “好，我時間有限，咱們開門見山吧。莫先生，先看一下這兩份協議。”

  問書推過來兩頁紙，很薄。

  “這份是我們之間的委托書，你委托我作為這份合同及其補充合同的谘詢律師及法律顧問。如果合同執行時有任何條款和我今日對你的解釋有出入，我和我的事務所將承擔全部法律責任。我費用很貴，但是你不是付款人，所以不用擔心，這份協議的目的是讓我對你負責，並確保你能完全理解這兩份合同，所以我們之間要建立合理的利益關係以確保信任。明白了？”

  問書一番話講下來，莫雲熙覺得他好像沒喘氣，這業務能力，真是杠杠的呀。不過好像沒聽太懂，莫雲熙隻好試著確認下：“呃，您是說，這份委托書簽了之後，您就要對我負責了？”

  問書點頭。

  “負責的具體事兒是解釋另外兩份協議？”

  問書點頭。

  “簽它的目的是讓我放心您不會騙我？”

  問書又點頭：“是的，理解力還可以，雖然有點慢。”

  莫雲熙心想，這資方還挺有意思，果然玩的很高級啊。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委托協議，發現確實如此，不禁點了點頭。

  問書見他點頭，立刻遞了一隻鋼筆上去。

  “現在就簽？”莫雲熙很詫異。

  “不然呢？我很忙的，為了你這委托我從米國飛過來，十幾個小時飛機，完事我還要回去呢，能不能有點效率？”問書一臉認真。

  他這態度反而比王總那故弄玄虛讓莫雲熙更加放心。反正就是個委托合同，莫雲熙接過鋼筆，在甲方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問書同樣，在乙方處簽了字。然後利落的指向第二張紙。

  “這是一份保密協議，這兩份合同的書麵內容，以及我向你解釋的所有內容，莫先生都必須保密，不可以向任何人或任何機構透露任何信息，如果違反，您需要支付三百萬美元的違約金。”

  問書說到這，眼角抽了抽，尊主真是過分，主合同的標的是三千萬美金，違約隻需要賠十分之一，這也太偏心了。我這樣的專業人士怎麽能寫出這樣的合同來？真是丟人。

  莫雲熙倒是沒有太關注金額，反正他也沒打算泄露，除非他嫌命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簽不簽約，這嘴巴還是要嚴一點的好。因為這點，莫雲熙絲毫沒遲疑，伸手去要鋼筆，痛快的簽了。

  “好了，我們進入正題。我先來解釋，你先聽，不要打斷，結束後有疑問咱們統一說，好不好？”問書鬆了鬆領帶，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開始長篇大論。

  莫雲熙連忙回答：“好的好的，不過，能不能請您語速稍微慢一點，哈。”莫雲熙說完，還報以諂媚的一笑，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奶萌奶萌的，瞬間拉低了表麵年齡。

  問書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尊主會看上他了，雖然身材瘦削，全不似尊主之前的審美偏好，但他有些時候確實很有魅力，連問書這樣的男性都不得不承認，好吧，十分之一便十分之一吧。錢算什麽。

  問書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主合同是電影錄製合約”，他攤開隨身帶著的合約，逐條講解。

  “甲方是夢天堂，乙方是你……時間從簽署即日起生效，拍攝時間計劃在一年內結束，預留了三個月作為延長期限，如果再延長，甲方會按照平均每日的片酬支付違約金給你......”

  “片酬是三千萬美金，簽約付百分之十，開機付二十，殺青付五十，其餘二十所有宣傳活動結束，電影上映後付清。你沒有版權和分紅……進組後甲方隻負責基本食宿和交通，其餘費用你自理……”

  “你的義務是配合拍攝並按進度完成，合約有效期內不許有負麵新聞，一切宣傳要聽從甲方安排，不得請假，不得擅自發布消息，除非是……”

  “影片有上半身裸露的鏡頭，沒有吻戲和激情戲，有大量跳芭蕾舞的鏡頭……為配合角色設定，你需要接受體能，芭蕾舞，和一定的語言，藝術及音樂訓練，以及飲食方麵的管理。這些都是甲方付費……”

  問書逐條解釋也隻是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鍾就全部結束了，“好了，有什麽問題？”

  莫雲熙很滿意，沒有任何問題，這是一份極其專業的合同，許多在拍攝中可能發生爭執和分歧的小細節，合同裏也都有約定，讓他對甲方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不愧是頂級公司。

  問書的解釋不但非常明確而且語言很平實，易理解，也不愧是神級律師。

  “好，那麽，重點是，補充合同。”問書收起主合同，拿出另一個文件夾。

  莫雲熙開始了沒來由的緊張。心裏突然有點期待：“如果不是要我出賣自己該多好，我是真的很喜歡那份主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