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歲末，鎮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來往眾人皆伏著大包小包的年貨，人人臉上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以及對來年順遂、平安、幸福的美好期盼。

  雲清還是第一次來準備年貨，被鎮子上熱鬧的氣氛染得興致極高，這邊看看那邊看看，按照楊玉娘交代的，先買了香蠟紙錢、春聯、炮竹、年畫娃娃、紅紙、再給大門買上兩盞喜慶的紅燈籠。

  見邵遠川隻是看著沒有要買東西的意思，雲清扯了扯邵遠川的衣袖，好奇的問道：“遠川哥，你不買年貨嗎？”

  邵遠川搖搖頭，“我們家沒有買過年貨。”

  “咦？邵叔和張嬸都不置辦嗎？那遠川哥你們往年過年的時候吃什麽？”雲清詫異，邵家往年居然不置辦年貨，在沒什麽娛樂活動的古代，過年可是大事兒，要置辦半個月以上的。是以才有買年貨這麽一說。

  邵遠川搖頭，“不置辦。”

  “打上一隻野豬或是山鹿、麅子，足夠我們一家吃上十天半個月。”邵遠川回道。印象裏父母都不大懂過年置辦年貨的事兒，久而久之他們家就不置辦了。

  往日裏獨來獨往的，不置辦年貨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那……遠川哥，我幫你置辦一份吧。”雲清拽著邵遠川回到剛才買東西的小攤子前，大手一揮，之前買過的統統再來一份。

  邵遠川都來不及拒絕，任由雲清拉著他走，看著雲清洋溢著開心笑容的側臉，眼眸光華深了深。

  買完過年必備年貨，雲清和邵遠川往集市走去，今日的集市人山人海，一眼望過去全是人，擁擠的一點縫隙都沒有。

  雲清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想著這得擠到什麽時候，眉頭糾結的擰了起來，“人也太多了吧。”

  “我帶你進去。”邵遠川把雲清護在懷裏，慢慢的擠到人群中去，在邵遠川的保護下，雲清很少被人擠到，但邵遠川就沒那麽好運了，要不是憑借著從小練武力氣要比一般人大些，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裏去了。

  邵遠川在雲清的指示下，直奔雲清經常買肉的豬肉鋪子，豬肉鋪子麵前擠了不少的人，鋪子主人忙的不可開交，一家子都出動了。現殺豬、稱重。盡管又累又辛苦，可屠夫的臉上滿是激動的笑容。

  一年到頭的，就等著囤年貨這幾日掙點錢過個好年呢！

  雲清排隊排了許久才輪到她，屠夫一看是雲清，笑了起來，“姑娘，是你啊？怎麽是你來置辦年貨，你家大人呢？”

  這姑娘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經常跟他買豬大腸，所以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大叔，你這話就不對了，怎麽就不能是我來了？”雲清佯裝生氣的瞪圓了眼睛，鼓著臉氣鼓鼓的問道。

  “哈哈哈，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剛殺好的豬，新鮮著呢。姑娘要多少？豬大腸要不要？”屠夫笑眯眯的問道。

  要換做平日裏，屠夫可不會這麽‘和藹可親’，但今日屠夫賺了個盆滿缽滿，心情好得不得了。

  雲清想了想要買多少才夠，不僅要置辦夠自家吃的，還要分給邵家，給老雲家，楊家送禮，“我要半隻。”

  “成，我給你按整隻的價錢算，給你二十文一斤。”

  屠夫聽到雲清要這麽多，眼睛笑開了花兒。

  半隻就是一百五六十斤，能賺到不少呢！

  “多謝，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雲清笑著道了聲謝，讓屠夫幫忙把這半隻豬肉處理好。

  按整隻的價格買的話，一斤省一兩文錢，一百多斤省下來的數量就比較可觀了。

  “好嘞，豬骨要不要？”屠夫一邊磨刀一邊問。

  大骨可以熬湯，可也不是誰都喜歡要的，一些人嫌棄麻煩，都是剔出來不要的。

  “要！那可是好東西。”

  除了肉，骨頭還可以熬湯呢。

  屠夫笑了笑，豬骨有啥好的？又吃不飽！但也沒說什麽，開始處理，切塊、剔骨、分類、去毛，處理的非常細致，雲清解下竹簍遞給屠夫，屠夫處理好了就往竹簍裏扔。

  等屠夫處理完，滿滿的一大竹簍的肉，骨頭和豬大腸壘在最上麵。

  一共花了三兩多白銀。

  買一隻整豬也就七八兩左右。

  豬肉在這個時候算是便宜的，農家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養上兩隻豬，一隻留著過年，一隻賣掉換些錢，來年再買上兩隻豬養著。

  老雲家也有兩隻，以前一直是雲清照顧著。

  邵遠川把竹簍給解了下來遞給雲清，裏麵裝著之前置辦的年貨，比較輕。

  邵遠川掂量了一下裝著豬肉的簍子的重量，覺得還算可以，蹲下彎腰套到背上，背起來還算輕鬆。

  “遠川哥，重不重？要不你分點給我背著。”雲清提著背簍正要伸手去拿，邵遠川側開身子避開。

  “不重，我來就好。別弄髒了你竹簍裏的東西。”

  雲清看邵遠川臉色沒有半分勉強，也就沒堅持。

  雲清又去買了花生、幹果、飴糖、紅糖、酒茶、點心等能送禮的年貨。

  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人賣魚。

  這裏不近江不臨海，魚生長在泥溪裏基本上都有泥塵味，本就不會處理魚腥，再加上還有泥塵味，久而久之就消失在集市裏了。

  山根村後山那條小河裏的魚倒是多。

  既然買不到，那就回去撈點。

  打定主意，雲清果斷拉著邵遠川往集市外麵走。

  出去倒是沒有進去那麽難擠，在這麽擁擠的人群裏走出集市的速度還算快。

  從集市出來，雲清就打算先回尋香閣去了。

  邵遠川雖說不重，但一百來斤的東西怎麽可能不重？後麵也買了不少東西，她的竹簍都挺沉的。

  雲清正要走，突然看見集市門口坐著一位身上裹著破舊棉衣，懷裏抱著隻小羊羔的老人，他的麵容蒼老布滿褶皺，眼皮聳拉，滄桑渾濁的眼睛半睜著，靜靜的看著集市裏麵。

  發現雲清一直在看他，老人突然裂開嘴笑了起來，“姑娘，買小羊羔嗎？”

  雲清看著滿身滄桑孤寂的老人，再看看他懷裏的小羊羔，心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