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許多大夫斷言江兒撐不過三天，多虧了那位郎中的藥方，否則江兒都無法熬到現在，隻是……江兒的身體是越來越虛弱了，喝藥都不太管用了，更何況江兒如今根本就喝不下去了。”

  周夫人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忙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的說道：“看到江兒這個樣子我就忍不住，讓你見笑了。”

  雲清搖搖頭，“怎麽會？夫人這是愛子心切。夫人，我先給二少爺把脈瞧瞧。”

  “好。”周夫人點頭。

  雖然對雲清並沒有抱什麽希望，可周夫人還是忍不住期待，人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雲清在周江床邊坐下，揭開被子一角，露出周江枯瘦的手來，他的手太瘦了，可以清晰的看到皮下的血管，一般人正常的血管看起來是青色的，但周江的卻是黑色的。

  還沒把脈，看到藥方，再看到周江的血管顏色，雲清就已經確定了，他是中毒。

  雲清直接取出銀針，刺破周江的指腹，擠出一滴黑血來。

  同時，一股濃臭在房間裏蔓延開來。

  血的顏色要比皮下的血管看起來更加烏黑，像是一團墨滴在周江的指腹上一般。

  “這……這是什麽？”周夫人驚呼出聲，見鬼似的瞪著周江指腹上烏黑的血液。

  雲清用銀針挑起一點，銀針瞬間變黑。

  做完這幾步，雲清心裏已經有數了。

  “夫人，之前給二少爺看過病的大夫有沒有說過，二少爺得的不是急病，而是中毒？”雲清問道。

  周夫人微點頭，“有人說過，給江兒開那張藥方的郎中便是這麽說的，可郎中說，他也隻是有法子壓製，沒有辦法解毒。這方子上壓製的一味神藥便如此難尋，解毒的藥材更是無處可尋，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辦法了。”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雲清手指轉動著銀針，思索著說道。

  周夫人一聽，眼睛亮了起來，忙問：“丫頭，你說，你有辦法？是真的嗎？”

  “本來這毒我是有把握的，可二少爺中毒時日已久，想要完全清除身體裏的毒素，並不容易。但還有另外一種辦法，以毒攻毒，成功了，他就能活下來。”雲清發現周江的毒蔓延至全身每一個角落，並且蟄伏已久，早就和他本身的血液相融合了，清除是清除不完的，除非是給周江換血。

  但在這裏，雲清做不到。

  “以毒攻毒？隻要能活下來就好，能活下來就好……”周夫人喃喃道。

  周夫人不懂那麽多，隻抓住了雲清說的能活下來。

  能活下來就好，其他的一切……都建立在活著的基礎下啊。

  盡管別人都沒說，但是周夫人也明白，周江都這個樣子了，就算治好了，肯定也會大不如前，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夫人……”雲清看到周夫人滿懷失望的樣子，心忍不住的往下沉，後麵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周夫人看到雲清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激動高興漸漸散去，有些小心翼翼的問：“怎麽了？”

  “……要是失敗，二少爺會立即死去。但是這已經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要是成功，隻要毒素沒有二少爺身上的強，就不會對二少爺造成任何傷害。夫人要是信我，我就一試。”雲清雖然不忍心，但還是如實相告。

  雲清說的，類似於以身養毒的毒人，這類人一般本身就是十分厲害的醫毒高手。

  周夫人聽了雲清的話，說不失望是假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希望，結果……

  周夫人輕輕歎了口氣，滿目哀傷的說道：“可能……這就是他的命吧。反正都是死，不如試一試。”

  周夫人這麽果斷，反倒是讓雲清有些意外。

  她也說了，要是失敗了，周江立即就會死掉。

  可是周夫人還是同意試一試。

  雲清原本以為，周夫人不會願意，畢竟再多活幾天和立刻死去，大部分人都會選前者的。

  畢竟是十月懷胎生下來，含辛茹苦養大的親生孩子。

  周夫人道：“他要是挺過來了，這一關算是過了，要是沒挺過來……和現在不死不活的又有什麽區別的？好歹還有希望不是嗎？”

  雲清聽著周夫人的話，點了點頭。

  是啊，好歹還要希望。

  “夫人放心，我手上有能和他身上的死亡地獄毒抗衡的墨幽蝕骨，成功率在一半，我會盡力而為，剩下的，就看二少爺自己的求生欲了。”雲清看向昏迷不醒的周江，以毒攻毒的痛苦要比他如今承受的還要痛苦上好幾倍，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一派胡言！”

  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怒吼聲，下一瞬，門被人大力推開。

  一名中年男子黑著一張臉，臉上風霜的痕跡看起來風塵仆仆，男子冷冷的瞅了雲清一眼，解下披風丟給身後跟著的仆從。

  除了那一眼之外，男子不屑再理會雲清，滿臉肅然的對周夫人道：“夫人，你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害了江兒怎麽辦？你聽聽她說的那是什麽話？什麽成功率在一半，什麽盡力而為，能不能成還要看江兒的求生欲？要是沒成，那是不是就要賴江兒沒有求生欲？哼，這種人我見多了，不過是想騙一騙銀子，絲毫沒有良心！”

  周夫人被男子這麽一說，也猛然驚醒自己實在是太過草率了，現在還沒到絕境的路上，萬一還有其他的辦法呢？

  但周夫人也不讚成他這麽說雲清。

  “鴻程，你別這麽說，這丫頭是有點真本事的。本來……我是想給江兒娶妻看看沾了喜氣能不能好一些，擅自做主買了一個小丫頭，她是來與我說清，她是被祖母私自賣的，我看她可憐，還了她定親書，她聽說了江兒的病，便想著看看能不能幫忙，並未要半分報酬，絕不是騙子。何況，要是沒有良心，得了定親書早就走了，何必還要留下來？”

  聽到這裏，周鴻程也意識到誤會雲清了，但還是不相信雲清能有什麽本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能有什麽真本事？夫人，我將神醫請回來了，你放心，有神醫在，一定能治好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