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諸城古琴
作者:萬裏以外      更新:2021-03-14 18:38      字數:2657
  我雙臂一振,想要把兩扇長窗震飛,破窗而入。誰知雙臂伸展之下,兩隻拳頭從窗格透窗而入,窗戶卻好端端的還在原處。屋內眾人忽然聽見我大喝之聲,又見窗戶中伸過來兩條胳膊,不由都吃了一驚。隻聽檀餘怒氣衝衝的道:“什麽人在此裝神弄鬼!”

  這一下出場秀被我搞砸了,我連忙抽回胳膊,閉目默念:“一定要old住場麵,要自信,要自信!”

  我喝道:“君子不走旁門,晏子不入狗洞,眾位稍等,容老衲從正門過來!”說完返身折回,向門口走去,白鬱聰緊隨過來。

  一進大門,十餘道目光齊刷刷向我看來。我咳嗽一聲,穩住心神,再次默念一聲,自信!

  隻聽一個聲音小聲向檀餘匯報:“這人有頭發,不是和尚!剛才他自稱老衲,其實是假的”

  我又不是和尚,當然有頭發,而且老衲一頭秀發烏黑亮澤,飄逸柔順,一般人還比不上我。要問我的頭發為何如此濃密光亮有彈性,那自然得益於長期使用了“海飛絲”的緣故。我不由衝口而出:“用飄柔,更自信!”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話。話一出口把我自己也驚呆了,恨不得再咽回去。我咳嗽一聲掩飾一下尷尬之情,說道:“檀餘子道兄……”

  但凡修道之士,大多都在道名之後加一個“子”字,以顯高雅之情,比如“雷震子”,“丹陽子”,“長春子”,還有呂洞賓“純陽子”等。這時我在他名字之後加一個“子”字,那是抬舉於他。

  誰知檀餘一聽勃然大怒,喝道:“什麽痰盂子!你竟敢如此消遣道爺,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說著縱身一躍,長劍淩空劈下。

  我料不到這家夥竟然說打就打,一時手足無措,呆立當場。白鬱聰大為佩服,在後麵嘰嘰歪歪道:“大哥處危境而麵不改色,真叫小弟佩服!”

  眼見長劍當頭而至,我大喝一聲:“地藏訣還要不要!”檀餘聞言,半空中緊急收勢。這一劍已經劈出,收勢不住,隻好向旁邊一斜,這一劍在我身側劈落,隻聽“嚓”的一聲,地麵青磚被劈開一條長長的縫隙。

  檀餘道:“你說什麽?”我腹中暗罵白鬱聰,老衲明明是被嚇得動彈不得,他也不來救援,要不是我老人家急中生智,今日豈不是要客死他鄉?

  我道:“痰盂道兄……”這次我可不再加“子”了,痰盂就痰盂吧,“……你想要的是不是一本經書?名字叫做‘地藏訣’?”

  “痰盂道兄”大喜,問道:“這位……”說到這裏一頓,可能是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措辭。微一沉吟他續道:“這位大師,請問你可知道這‘地藏訣’現在何處?”

  我道:“痰盂子老兄,我知道是知道,但是你這麽凶巴巴的逼問,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啊。”檀餘現在對“痰盂子”三字充耳不聞,道:“大師你說的對!這‘地藏訣’本是道家修行的經書,不知怎的竟然被這群賊……這群和尚盜來,我們隻是想物歸原主而已,但這群和尚卻怎麽也不肯說出這樣經書的下落,我隻好嚇唬嚇唬他們。”說完又畫蛇添足道:“這本經書對於我們道家來說,那是道家修身之寶典,可對於旁人來說卻是毫無用處。”

  他剛才長劍閃爍,一點也不像嚇唬嚇唬他們的樣子。我也不去點破,嘿嘿笑道:“老衲明白,明白!看透不說透,繼續做朋友嘛,嘿嘿,嘿嘿。”檀餘尷尬一笑。我道:“這‘地藏訣’其實是被青雲山的柳一玄拿走了。”

  “痰盂子”怒道:“你這小子別再這胡說八道,柳一玄的玄宗密門,跟我們靈鷲跟我們三真觀素無瓜葛,他怎麽會要這本經書,再說再說他的宗門又跟我們不同,要了有什麽用處?”他聽我信口胡謅,口中大師秒變小子。

  柳一玄跟他們靈鷲閣沒有瓜葛?難道我們的行蹤並不是他泄露給諸葛雍的?流萬年所說的“他那邊一位能掐會算的高人”難道並不是柳一玄?

  我笑道:“柳一玄本來就算是道教一脈,說不定這本書他要了去大有用處呢。”檀餘道:“不可能,他又不知道這書裏的秘”說到此處戛然住口,情知失言。他目露凶光,惡狠狠道:“你不要在這信口雌黃。你說‘地藏訣’在柳一玄手裏,是聽誰說的?有什麽證據?”

  我道:“我是聽我一位朋友說的。我這位朋友和你的道號‘痰盂子’差不多,名字中也有個檀字。不過他並不姓檀,他姓越,名叫越紫檀。”

  檀餘麵色緩和,狐疑道:“越紫檀是你的朋友?”我道:“是啊。你也認識他?他擅使琵琶,想必你是知道的。上次那把琵琶,還是我送他的呢。”檀餘是靈鷲閣的人,越紫檀也是,聽檀餘剛才的話,這靈鷲閣可能也有好幾個機構,檀餘這夥人屬於尋機處,顧名思義,是不是說尋找東西的機構?可能和負責暗殺的越紫檀等人不是屬於一處。但同屬靈鷲閣,不是一處也必然認識。

  檀餘道:“咦,奇怪,上次越紫檀還真說起過有一位知音送他一隻琵琶。這麽說起來你果然是越紫檀的朋友。卻不知道你送他那把琵琶是從哪裏買的?聽起來音色圓潤,音質上乘,實在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琵琶。大師,小道從小就懷揣音樂夢想,卻陰差陽錯當了道士,從此與音律絕緣。今日聽你一說,又勾起了我的音樂之夢,不知道大師能不能看在越紫檀的麵子上,也給小道淘換一把琵琶?”

  我道:“此事萬萬不可!”檀餘一聽大失所望,呐呐道:“不行就算了”我道:“琵琶這種樂器,派別甚多,但多以女性彈奏較多,以琵琶為樂器的男子甚少。正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麵’形容的便是女子的端莊婉約。一個男人抱著琵琶半遮住臉麵,那也有句詩文可以形容,那就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半江瑟瑟半江紅’,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痰盂子老兄你要是喜歡樂器,可以弄把古琴玩玩,當符男子氣勢。”

  檀餘一聽,兩眼放光道:“卻不知道這古琴難學不難學?”我教育他道:“這天下萬事,從來都沒有一蹴而就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這古琴,也是需要日積月累的練習,方顯示奇功。”檀餘垂首受教道:“大師言之有理,說的很對。卻不知這古琴我學習哪個流派合適?”

  我道:“諸城派古琴又稱“琅琊派古琴”,以三弦為宮而以律呂命調,其曲調剛中帶柔,密中顯疏,虛中有實,實中懷虛。指法重而不滯,氣勢強而不悍,堪稱典範,當可一學。”檀餘目光向遠,似是滿懷憧憬。半晌回過神來,問道:“卻不知這‘琅琊派古琴’,當世可有傳承?我要師從何人?”

  我麵露奸笑,吹牛道:“區區不才在下我,正好碰巧恰逢是這‘琅琊派古琴’的傳人,你我有緣,我倒是可以略微對你指點一二”檀餘一揖到地,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剛才那個聲音又提醒道:“師兄,別忙拜師,咱們還沒拿到‘地藏訣’呢!”我抬頭一看,隻見說這話的是一個尖耳猴腮,頗具奸詐之相的道士,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上下。檀餘一怔,隨後嘿嘿一笑,說道:“正是,正是!大師,這‘地藏訣’究竟是怎麽到了柳一玄手裏的呢?”

  窗外電光閃爍,霹靂淩厲,大雨隨即瓢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