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兔死狐悲
作者:萬裏以外      更新:2021-03-14 18:37      字數:2641
  這人將折扇在麵前扇了幾扇,說道:“在下也不是哪根蔥,隻是名字中恰好有個聰字。在下白鬱聰。”我張口結舌,想不到這家夥竟果然是一根蔥。

  我見他雖然故作瀟灑,卻出言有禮,也就不再嗆他。我問道:“白兄,這天黑露重的,你在這溜達什麽?你可不要說在此乘夜納涼。”白鬱聰笑道:“哈哈,你別看我手執長扇,其實呢我並不熱。我這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拿把折扇隻是為了跟我這形象搭配一下。”

  這家夥臉皮之厚,幾乎可以與生花相提並論,比我也就差了那麽一星半點。我笑道:“白兄你倒是實話實說,實在的很。”我這是誇他直承手執扇子裝叉的事。

  白鬱聰卻又驚又喜道:“啊?你也看出來了?我就說嘛,我這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可不是自己吹的。想不到你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錯。”

  什麽叫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錯?我人品怎麽了?我惡狠狠的道:“我人品怎樣,你怎麽知道?看你文縐縐弱不禁風的樣子,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不然定要你嚐嚐我的獨門絕技‘一竄錘’。”

  白鬱聰哈哈一笑,說道:“正要領教。”

  這不是故意挑釁麽?看著他有恃無恐的樣子,我氣的牙疼。小燕在一旁煽風點火道:“揍他一頓他就老實了,給他把扇子戳破,讓他再顯擺。”

  有小燕打氣,我瞬間自覺“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我凝神運氣,趁其不備,右臂倏起,猶如長龍探海,“一串錘”猛的擊了出去。

  白鬱聰身形未動,卻平行向後移動了數尺,我這隻鬥大的拳頭眼看已經落到他的鼻尖,不知怎的竟落空了。

  我惱怒成羞,“無影手”、“無影腳”、“九陰白骨爪”三大絕學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白鬱聰似乎有些手忙腳亂,左支右絀,但終於還是避開了我這一番狂風驟雨般的襲擊。

  我一輪神功使完,頗有點黔驢技窮,隻好從頭再使一次。正在思量先出“無影手”好呢,還是先出“無影腳”好,忽然間眼前人影一晃,失去了白鬱聰的所在。我正欲轉身,忽覺腳下被什麽東西勾住,跟著肩頭一沉,一人在我身後將我一推。

  我向前踉蹌幾步,一頭栽倒,摔了個狗吃屎。

  白鬱聰在身後笑道:“你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家夥!”

  我惱怒成羞,罵道:“我學不學武術,關你這根臭蔥什麽事?套嫩猴的,在我背後偷襲我。”既然四大絕技都不頂用,我隻好使出了壓箱底的本領,畢竟我這“龍都罵架第一高手”的名頭絕非浪得虛名。

  說完,我使了一招“鯉魚打挺”就要翻身坐起。誰知道這“鯉魚打挺”看起來簡單,做起來竟然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完成的,正所謂“一看就會,一做就廢”。我這隻大鯉魚打了兩次挺也沒打起來,不由泄氣,隻好用了一招“鹹魚翻身”,外加半招“懶驢打滾”站起身來。

  小燕見我揍人不成,反被人揍,提劍就要上前幫忙,我連忙喝止。大丈夫單打獨鬥,要女子幫忙成什麽話。

  我站定身子,擺個架勢,口中大喝一聲:“白鶴亮翅!”雙臂平行,單腿獨立。這一招幹淨利落,形神兼備,果然就好似一隻白鶴迎風舒展翅膀。

  白鬱聰笑道:“你放馬過來吧。”我喝道:“你過來!”我這造型已經擺好,他卻讓我過去。我單腿支撐,難道再蹦到他麵前去嗎?這個大當,我可不能上。

  白鬱聰走了過來,圍著我轉圈圈。我單腿獨立,漸漸感到支撐不住,跳了一下,換到另一條腿上。我怒道:“要打快打,轉什麽圈子。”

  白鬱聰喝道:“好!”長扇收攏,舉起手臂便來敲我頭頂。我等的便是他這稍縱即逝的破綻,他手臂一舉,我便矮身上前,一把將他攔腰抱住,原來我這“白鶴亮翅”,竟是虛招。

  我一招得手,雙臂緊緊箍住他的腰身和一隻胳膊,挺身用力,“嗷”的一聲,將他掀翻在地。我不按常理出牌,用的卻是電視上學來的“蒙古摔跤”之法。

  白鬱聰“嘎嘣”一聲被我摔倒在地,我一時收勢不住也跟著摔倒。我見他白衣上眨眼間沾滿了泥土灰塵,和他自詡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差別甚大,不由笑了起來。

  白鬱聰倒在地上,看著我大笑,不由也哈哈大笑起來。

  我輕車熟路的使一招“懶驢打滾”站起身來,向白鬱聰伸出手掌。白鬱聰也伸出手來,握住我手,我輕輕一拉,白鬱聰也站起身來。

  我倆相視大笑。我道:“白兄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我十分佩服。”白鬱聰雖然不知道“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是什麽意思,但知道這是誇他的好話,他笑道:“王兄嘛,其實倒也不完全是傳聞中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

  我聽了這話,就知道他肯定認識我,或者是知道我。看來王之秋這家夥,以前的定位屬於‘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那是絕對的了。

  我說道:“唉,小弟我以前少不更事,現在想來十分慚愧。自從家門有變之後,小弟已經再世為人,以前那王之秋再也和我沒有半點幹係,以後小弟自當發憤圖強,重塑形象。”

  白鬱聰一聽,連聲叫好。

  我問道:“白兄你可是認識我?”白鬱聰道:“咦,我們本是世交,你怎麽忘了?”我奇怪道:“你是?”白鬱聰道:“家父白夜。”我一時想不起來白夜是誰,生花已經挨到我的身側,輕輕道:“七神將之一。”白鬱聰道:“正是。但家父已經歸隱,不再是什麽神將了。”

  我一下想起花無意說的一番話來,他說七神將原有七人,後來七神將之一李易做了皇帝,其中三人受了封賞,做了鎮守候,其中四人卻不願受封,歸隱於市。當時他提了五個人的名字,還有兩人卻沒提及,想不到這白鬱聰也是神將後人。

  我有點黯然,我雖與這個世界上的“父親大人”並無幹係,甚至連麵也沒見過,但還是隱隱有些傷感。正所謂“急流勇退”,帝王之家“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例子實在數不勝數,我這“父親大人”說不定也是因此而招致滅門之禍。像他們一樣,早點歸隱,豈不是太平無事?

  我道:“啊,原來是白大哥。我前幾天頭部受傷未愈,有些以前的事,想不大起來了。”

  白鬱聰道:“原來如此。唉,你家發生這樣的慘事,家父夜不能寐,茶飯不思。心中總是記掛,現在風聲稍鬆,父親命刻明我前來榭州城查看一下,想不到在這裏就遇上了你。”

  我道:“原來白大哥也是剛到城外。”白鬱聰道:“正是,遵照父親指示,一路急行,今夜剛剛到此。”我偷眼看了一下他的衣衫,隻見除了剛才摔倒粘上的灰塵,還比較整潔幹淨,不由對他說的“一路急行”有些懷疑。

  白鬱聰笑道:“我這次出來,乃是騎馬來的。小弟生性喜潔,倒是帶足了衣衫。”說著一指,隻見遠處樹下果然拴著一匹黑馬,馬鞍後麵鼓鼓囊囊的塞這一隻包袱。

  白鬱聰的父親已經歸隱,但兔死狐悲,命其子前來查看,這份情誼確實不小。

  我對白鬱聰深深一揖,說道:“真是有勞了!”白鬱聰急忙還禮道:“千萬不要客氣”語氣一頓,說道:“你這就跟我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