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家看看
作者:萬裏以外      更新:2021-03-14 18:37      字數:2713
  恍然間星河倒墜,我隻覺所有景物都向我眼簾衝來。星河、暗夜、紅焰、湖水、怪鳥等一一自我眼內略過,陡然間猶如大幕合攏,所有景物全都消失不見,我還是站在這地牢洞口之外,生花依然站在我身後。

  洞內鐵鏈“嘩啦啦”作響,雷五蘊的聲音自洞內響起:“想不到你沒有絲毫真元,竟能掌控住如此龐大的識海,真是異數。我在這地牢之內已經是出不去啦,這份大禮我就送你了,是福是禍,就看你的造化了!”

  新月如鉤,冷風習習。我額頭滾落一串豆大汗珠,表明剛才一切都不是夢境。我不知道他所指何意,但氣勢這一塊兒絕不能輸。我吹牛道:“不論是福是禍,本少爺都接下了。長夜漫漫,露氣濕重,我要回去安歇了。老雷,你也早點歇息吧,人生苦短,狗瘦毛長,我無以回贈,就祝你老人家身康體泰,安度晚年吧。”說完,我招呼了生花掉頭就走。

  生花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疾步跟在我的身後往前走去。我隻覺後背有些發癢,原來汗滴正在我背上輕輕滑落。

  沿著小路又回到晚宴廳堂附近,隻見大師兄惠塗正滿臉焦躁的來回走動,看見我和生花,不由臉上一喜,疾步向前說道:“王兄和這位大師到哪裏去了,這可急殺小弟了。”我明知故問道:“咦,大師兄,你找我們幹嘛?”

  惠塗道:“王兄莫開玩笑,小弟客房已經安排妥當,自然是請二位去客房歇息。”我道:“我二人剛才出來,找不到大師兄,像無頭蒼蠅般走了半天,也沒找到客房所在。隻好回來看看運氣,想不到大師兄你剛好吃完酒出來,嘿嘿,也是巧了。”惠塗聽出我的諷刺之意,不好意思的說道:“平日裏師兄弟們都不能喝酒,今日王兄造訪,竟有天大的麵子,師尊他老人家破例讓我們師兄弟也飲了幾杯。這不是一時貪杯嘛,還望王兄莫怪。”

  他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大師兄說哪裏話來?我怎麽會見怪呢,大師兄你為人耿直,我非常佩服。”惠塗謙遜幾句,引著我們到了客房。

  到了客房,惠塗道:“二位早點休息吧,小弟先告辭了。”抱拳行禮,轉身而去。

  二人在房中坐定。生花見我未說話,也沒有說話。這屋內燃著幾隻白燭,火苗忽明忽暗,忽然“啪”的一響,火苗上爆了一個燭花。我道:“生花”

  生花道:“少爺,怎麽了?”我道:“生花,剛才在那地牢之上,你可曾感覺有何異樣?”生花道:“少爺,有什麽異樣?我隻是覺得當時雷五蘊大呼小叫的時候,你有些發呆而已。”

  看來生花不知道當時我已經身入幻境。我也不再提此事,問道:“生花,這雷五蘊究竟是誰,你可有印象?”生花道:“上境高手來來回回也就那些人,我雖然不知,但少爺以後見了花無意,他肯定知道。”

  想到花無意,我不由心裏一熱,麵露微笑。隨即想起了花無意送給我的“無字天書”,往胸口按了按,果然還在。又想起花無意送的金葉子,今天著急忙慌的別再丟了,忙拿出包袱查看一番,口中假意道:“唉,想不到這麽兩天,竟然斷了兩隻衣袖,明天又要換一套衣衫了。”偷偷揭開盒蓋子,悄悄探手入內,仔細摸了摸,分毫未少,這才放下心來。

  生花做賊心虛,以為我說這話是向他討要賠我的衣衫,不由目光躲躲閃閃,不敢接話。我暗暗好笑,嚇唬他道:“生花,我這衣衫可都要換完了。你說如果以後再有人弄壞我的袖子,該當如何是好啊?”

  生花不提給我賠償衣衫的事,顧左右而言他,顯得很有義氣:“哼,誰敢再弄壞少爺的衣衫,老衲我弄死他!”連出家人不可惡言、不能誑語的戒律都拋到了腦後。

  我撲哧一笑。從地洞處回來之後我總覺的有一件事縈在心頭,但到底是什麽事,卻總是想不起來。我不由坐在桌旁呆呆出神。

  生花問道:“少爺,你老是盯著我的腦袋看什麽啊?”原來我呆呆出神,目光所對之處正是生花的光頭。我道:“我是看看你的頭發要什麽時候長出來。你不是答應本少爺要蓄發還俗麽?”生花道:“少爺,我蓄發之後那叫戴發修行,不是要蓄發還俗”

  我哈哈大笑,說道:“你沒蓄發之前,依舊是個和尚,還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哈哈,哈哈”

  驀然笑聲中歇,我想到了這件事的所在:那時在我的識海裏,我誤以為是在雷五蘊幻境中,被他用我的心境困住,差點遭識海火湖反噬,當時差點就墮入其中,幸虧千鈞一發之際在我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鍾聲,這道鍾聲中正清明,令我醍醐灌頂,這才走出困境,反控局勢。

  ——這道鍾聲從何而來?為何會在我腦海中響起?

  生花當時並不知道我正遭遇天人交戰,這鍾聲不是他所發出。而且雖然他“武功高強、內力深厚”,但他入不了識海幻境。奇怪。

  我找出一個小本子,又拿出一支羽毛,蘸了墨汁,在小本本上記上:“二、奇怪的鍾聲。”這小本子是我專門用來記事所用,遇到重要之事或不解之事,我都要把它記下來,深恐遺忘。這個朝代的人也與宋元明清一樣,都喜用毛筆,我用之不慣,就用這羽毛代替。這枝羽毛是在花無意那裏施展“九陰白骨爪”擒那母雞的時候順便拔的,這時正好派上用場。這叫做“雞過拔毛”。

  生花見我寫字記事,不由大為驚訝,說道:“想不到少爺還會寫字!”我狠狠瞪他一眼。他伸長了脖子,見我寫字之筆甚是怪異,但見我麵色不善,嚇的不敢再問。他手指指點,念道:“二、奇怪的鍾聲。”心中有些奇怪,問我道:“少爺,什麽二奇怪的鍾聲?”

  我奸笑一聲,說道:“你不必管二,你往上看,且看第一。”生花依言向上看去,念道:“一、生花欠我一套衣衫”我奸笑出聲。生花苦著臉道:“少爺,這,這”我笑道:“生花,本少爺一貫大方,你欠我的衣衫我給你記著,至於那隻衣袖的利息嘛,本少爺就不要啦!”生花一咧嘴:“少爺你真大方”

  我找出花無意給我的“無字天書”,在燈燭下翻閱。這時日漸多,我記住的內容也越多。雖然無法融會貫通,但也慢慢感覺讀起來通暢許多,不再艱澀繞口。那些插圖看起來更是容易了許多,以我老人家的聰明才智,說不定風快就能踏入上境高手之列。

  我又想到一事,這雷五蘊已經是上中境高手,誰有能將他真元盡毀,關在此處?要說是柳一玄所為,我還不大相信,柳一玄還不知道到沒到上境之界,如何能將上中境高手真元盡毀?他至多也就是停供了個關押場所而已吧。一念及此又想到,難道這老家夥背後有人?

  忽然想起,這與我何幹?明天老子就要拍怕屁股走人了,管這麽多幹嘛?但話雖如此,心中卻始終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不知來自何處。

  萬事皆有定數,還是順其自然吧。我向生花道:“生花,早點歇著吧,明天咱們就上路出發。”生花問道:“少爺,那小燕姑娘呢?”

  生花一出此言,我才知道,這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是因為江小燕:她還在此處。

  我有點遲疑不定,說道:“順其自然,明早看看吧。”生花點頭稱是。過了半晌,生花終於忍不住問我:“少爺,明天咱們去往何處?”

  我沉默半天,說道:“生花,我想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