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玄上師
作者:萬裏以外      更新:2021-03-14 18:37      字數:2500
  我和生花兩人都吃了一驚。這瞬間我也明白過來,為何小燕在聽到我們到青雲山之後便沉默不語,為何她能夠不循地圖而找到此處的入口所在,為何她會精於推算演變的“野驢不騎”步法,原來她本來也是這玄宗密門中人。花無意說的那番話這一刻又清清楚楚的浮現出來:“柳一玄原是玄宗密門的一位長老昔年玄宗密門曾受一強敵重創,當時門中修為最強的三大高手參加天劍大會,門中留守高手受了敵人伏擊”小燕的父親說不定就是門中留守高手之一,看來這事另有隱情。

  柳一玄道:“侄女快快請起。”袖袍輕震,兩手虛托,一股柔和氣息將小燕扶起。小燕站起身子,雙目微紅,向我輕聲說道:“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點頭示意:“我知道。”

  柳一玄道:“你這一路也辛苦了。唉,天下萬物,皆有定數,有時候人是不能與天相抗的。”這番話是對我說的,他沒頭沒腦說這麽一句話,我一時無法接茬,隻好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柳一玄目光直視著我,刹那間似乎一股劍意從他眼中洶湧而出,這意境沒有威壓之感,似醇醇老酒,雖醇厚綿軟,卻醉人無形。這劍意一掠而過,不知向哪去了。我提耳醒目,感應追隨那股劍意到了窗外,隻覺的這氣息越來越弱,飛過層層花木,最終附在一片樹葉之上。這樹葉承受不住,輕輕一響葉柄斷折,打著旋落到了地上。這劍意就此氣息全無。

  我收回心神,知道這股浩渺劍意並非消逝,隻是隱匿。

  柳一玄道:“你從何處而來?欲往何處而去?”古往今來,這兩句話實在是困擾著無數人,哲學、倫理、起源、靈魂,這句話莫不涵蓋。一時間我也覺得有些茫然,不由思索:“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從何而來?又將去何方?”二十年經曆從心頭一一掠過,從孩提到少年,自前世到今生,由夢境到現實。我不由重複了一遍柳一玄的話:“從何處而來?往何處而去?”

  懸崖邊上,我伏在一匹高頭大馬正在疾行,路麵起伏不平,這馬奔跑劇烈,顛簸異常。驀然身後一股氣流湧動,我似乎聽到有人喊了一句什麽,接著我連人帶馬被氣流脅迫衝落懸崖。忽然間時光恍惚,墜落中我拉住了一個人的手,正是我日夜牽掛的張萍萍。我大喊一聲:“萍萍,萍萍!”

  浮光掠影一閃即逝,我回過神來。隻見我手臂向前伸出似乎想抓住什麽。這袖子已被餘桐割掉一截,伸著一隻光禿禿的手臂非常可笑,但屋內之人誰也沒有發笑。

  柳一玄道:“終歸是不成。唉,你本不屬於這裏,最好是從來處來,回來處去。”這話一出口,旁人不明所以,但我耳邊卻如同響起了一聲驚雷,這柳一玄果然有觀天測地之能,似乎已經洞察了我的一切。我也想從來處來,回來處去,但第一,我怎麽回去?第二,我得找到張萍萍啊!

  我收回手臂,又對柳一玄躬了一躬,說道:“柳上師明察秋毫之末,小子佩服的五體投地。我來拜見上師,正是要請上師指點迷津,指一條明道來走。我有一位朋友一時走散,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她,還請柳上師不吝賜教,給予推算一番,讓我有跡可循,找到她來。”

  柳一玄雙目微闔,似乎遲疑不定。半晌道:“你這朋友的生日時辰,你可記得?”我張口結舌說不上了。張萍萍的生日我自然知道,難道我對柳一玄說,她是公元2003年的生日,你快給他掐算一番吧!這話一說出來,恐怕不是驚世駭俗,而是被人當做神經有病了。雖然柳一玄似乎看出我一點門道,但也絕對不會腦洞大到沒邊,認為我是未來穿越過來的人。他們怎會有這種概念?

  我猶豫道:“我並不知道她的生日時辰。”柳一玄看了我半天,說道:“既然如此,還是隻能看天意了。唉。”話鋒一轉,說道:“你們幾位還都未吃飯吧,先用過晚飯再說。”我心有不甘,問道道:“柳上師,沒有生日時辰就無法推算嗎?”柳一玄道:“推算演繹,固然是我門中的一項不傳之秘,但門中弟子,非天賦異稟也修習不了。這推算之法極耗心神,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因此這推算演衍,必須有章可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毫無根據的演算,必然不準,再算也是枉然。”我默然無語。

  柳一玄叫來弟子,安排晚飯。向小燕道:“侄女,你的事師叔我已經都知道了。雖然不知道因何而起,但這段時間你連遭大難,我都已推算到了。我也知你一路北上,雖然路途凶險,但會化險為夷,因此沒有讓我門下弟子前去接應。”說到這裏嗬嗬一笑,說道:“侄女不會怪罪師叔吧?”小燕躬身道:“小燕不敢。”柳一玄笑道:“是不敢,還是不怪?”小燕“撲”的一笑,說道:“是不怪。”

  柳一玄嗬嗬笑道:“我這侄女,也多年未見啦。上次相離之時,你還是個小小孩童。想不到一別經年,已經長大成人啦。”小燕道:“這麽多年,師叔卻容音未改,還跟當年一樣。”柳一玄歎道:“說什麽一樣,那都是虛言。嗬嗬,歲月催人老呐,我也已經老啦。”小燕道:“不,師叔隻是多了些許白發,還是跟以前一樣。”柳一玄一笑。

  這時弟子來稟,晚飯已經安排妥當。柳一玄笑道:“那就先吃飯吧。”來稟弟子躬身轉身,引我們前去用餐。到了宴堂,隻見一張長桌上擺滿了飯菜,看起來竟頗為豐盛。弟子引我們坐定。

  我們三人坐定,柳一玄隨後而來,但見他換了一身灰色衣衫,身後跟著一眾弟子,看到我們欲起身相迎,忙雙手虛按,說道:“大家請坐,不用起身。”安排眾弟子逐一落座。

  弟子雖眾,落座卻悄無聲息,顯得幹練有素。眾人在桌前坐定。柳一玄坐於桌端主位,指著桌上眾人,替我們逐一介紹道:“這都是我門下親傳弟子,今日坐在一處,容老朽替你們介紹相識。”說著手指逐一指點:“從這位起,乃是大師兄。這位是二師兄。這位是三師兄,這位是四師兄,這位是……”他每說一下,小燕都點一下頭。

  我嘿嘿一笑,指著下一位說道:“這位一定是五師兄了!”柳一玄語氣一頓,說道:“賢侄舉一反三,實在是令人佩服。不過這位不是五師兄,而是六師兄!”我微覺奇怪,問道:“那五師兄呢?”柳一玄說道:“死了!”歎了口氣。

  我有點尷尬,怕勾起他什麽傷心往事,忙轉移話題,繼續指著六師兄後麵一位問道:“那這位一定是七師兄了?”柳一玄語氣又是一頓:“不是!”啊?我吃了一驚,問道:“七師兄也死了?”隻見末席上站起一人,說道:“沒死。我是七師兄,剛才著急忙慌的,我和八師兄坐反了位置……”

  我尷尬一笑。就聽柳一玄問道:“賢侄,小燕,還有這位大師,你們喝些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