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丞相被她吼得竟無言辯駁。

  隻不過她沒住嘴，繼續吼著：“你女兒佟雪瑩的命和名聲如此重要，比任何朝中大事重要，比當朝王爺府邸的大事都要重要，她是金貴的鳳凰不成？”

  “撲通！”

  這句話直擊佟丞相的心髒，嚇得他麵色大變，猛然雙膝跪倒在地上，頭頂上也滲出了冷汗。

  其他看熱鬧的官員此時全都滿臉震驚，幾乎都用驚悚的表情看向站在大殿正中央的衍王妃，她可真敢說啊。

  鳳凰是神物，隻有母儀天下的皇後才有資格佩戴鳳冠，也沒哪位皇後敢自比鳳凰，如今她將這個神物安插在佟雪瑩頭上，這不是明晃晃的要置對方於死地嗎？

  不過在場大部分官員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佟丞相在這件事上確實處事不當，而佟雪瑩最近的表現也挺耐人尋味的，大家隱約察覺這件事恐怕沒表麵上這般簡單，或許內裏還有不得而知的秘辛。

  “堂堂閨中千金大小姐，從牢裏出來時都安然無恙，不過在府中反省幾天的時間，卻落得一身重傷。丞相大人如此寵愛她，想來不是你這位慈父懲罰所致，丞相府後院的姨娘也沒那麽大的能耐去教訓嫡長女，她這身傷怎麽來的？”

  “難道真是頭懸梁錐刺股而來？”

  “在場之人沒一個傻子，我也同樣不傻，佟丞相你別找些借口理由來搪塞解釋了。”

  佟丞相氣得喉嚨裏湧出了一股腥味，強硬將衝上了的血吞了下去，聲音壓抑：“衍王妃，雪瑩確實受了傷，她沒有拜師私下習武，以往從未使用過刀劍，不小心將自己刺出一身傷來的。”

  “嗬...”藍青悠突然笑了，笑聲難掩戲謔，看向左右的文武百官，拉上大家一起評論，“各位王爺及大人，丞相大人如此解釋，大家怎麽看？”

  無人吭聲，全都眼觀鼻鼻觀心。

  藍青悠也不期待大家說話，笑得有點張揚：“佟大小姐應該也有十六七歲了吧，天澤女子十五歲及笄，也就是個成年人了。一個手腳健全頭腦正常的成年人，竟然在習武時能用刀劍將自己刺成重傷，難道她是天生不懂疼痛為何滋味，想要多刺幾下深刻感受下？還是天生有自虐傾向，喜歡閑得無事就往身上刺兩下解悶？又或者頭腦智商出了問題，精神不正常了？”

  佟丞相又被她氣得生生吞了一口湧出來的血，根本不敢抬頭，不想讓其他同僚看到他此時猙獰得想吃人的麵目。

  “我三歲時開始摸手術刀，曾經不小心割傷過自己的手，家中長輩都凶我頭腦太蠢。佟大小姐一個成年人竟能將自己刺成重傷，看來比我蠢多了，也不知道腦袋上頂著的“天澤第一才女”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當眾將佟丞相的臉踩在了地上，也將佟雪瑩好好貶低了一回，藍青悠此時心裏爽了，也滿意了，看向上首威嚴的皇上，不著痕跡的使了個眼色，好似在說：我的事辦完了。

  皇上居高臨下的睨了她一眼，視線落在佟丞相的頭頂上，話卻是對她說的：“衍王妃，你既然覺得佟丞相不是一個合格的丞相，你現在推薦個能幹的人出來。”

  藍青悠俏臉一僵，皇上這不是故意為難她嘛？

  文武百官此時全抬起頭來了，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真要換人？皇上此時也對佟丞相很不滿了？

  低著頭的佟丞相也猛然抬頭看向高處，察言觀色是他的強項，猜測帝心也是他平日最擅長的，可此時皇上麵無表情，他心境也不冷靜平和，根本猜不出皇上此舉的用意，難道真的要對他動手了？

  藍青悠看到佟丞相這表現，暗自笑了下，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他哪舍得這一身權勢地位呀。

  至於讓她挑選個人出來，這事她可不敢，出口幹脆拒絕：“皇上，天澤有律令，女子不得幹政，所以兒媳就不胡亂摻和政事破壞規矩了。”

  “你剛剛說的條條是道，將朕認命的丞相貶得一文不值，認定他無能且辦事不利，也是你認為他不配坐在丞相一位上的。”

  對於這話，藍青悠點頭承認：“對啊，就事論事，佟丞相在處理衍王府被下毒一事上確實表現無能，沒有表現出一國丞相該有的能力出來，私心倒是表現出了個十全十。單這一點，兒媳堅定認為他這個丞相不合格，至於他其他處理朝政統帥百官的本事，兒媳不知，不妄自非議。”

  皇上定定的看著她這張勇敢無畏沒有任何懦弱膽怯的臉，腦子裏突然冒了個念頭出來，她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比佟丞相更強，其實是個很好的丞相人選。

  隻是，她這性子太過跋扈另類，她若坐在丞相這個位置上，朝堂上下肯定會被她攪得一團亂的。

  皇上雙眸掃了下站立在兩側的官員，說出來的話鏗鏘有力：“既然你提不出更合適的人，丞相這個位置暫時由佟丞相坐著吧。你日後若發現了能力出類拔萃的人，可隨時進宮來給朕提提。”

  藍青悠眼珠子一轉，順勢領命：“是。”

  文武百官看著皇上這態度，全都起了心思，看來佟丞相的表現令皇上很不滿了，丞相的位置岌岌可危了。

  丞相一職若換人，朝中一品大員都有希望上位。原本佟丞相人在壯年，身體康健，平時朝政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錯處，若是保持下去，在這個位置上再呆十年都不成問題。

  可如今...

  在場的人都有了想法，既然皇上鬆了口，那他們可以用力表現了，是時候卯足勁做準備了。

  佟丞相就算沒看身後同僚的臉色，他也猜得到幾分，此時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布滿血絲的雙眸深處也翻起了驚濤駭浪，腦子也在這一刻徹底冷靜了下來，細細思量過後，後背竟起了一絲冷意。

  “衍王妃，你們爭執的這事，你依舊執意，不退步？”皇上將話題拉到正題上。

  藍青悠果斷點頭：“是，絕不讓步。佟雪瑩將範悅荷這種歹人引來瑞都，衍王府無端連續兩次被下毒，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衍王府上下的生命安全沒有任何保障，我們得時刻提心吊膽著，這件事非得盡快解決不可。華國有句古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誰引來的麻煩，最終得由誰去親自解決。這件事丞相府責無旁貸，他們有責任將對衍王府出手的人抓回來正法。”

  “佟丞相，可聽到了？”皇上視線落在佟丞相身上，意思很明顯。

  “是，臣聽到了，臣會盡快派人去查探。”佟丞相此時也看清楚了，皇上是站在衍王府這邊的，丞相府這回不得不吞苦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