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音勾唇，不知道為何，她此刻笑起來的樣子，讓沈玉蝶覺得心裏發慌。

  “隨你，若是被她們知道了些什麽，你不後悔就好。”

  沈玉蝶遲疑了，最終還是選擇伸手屏退了下人，“沈洛音，你最好沒有給我耍花招，不然我保證，你隻會死的比剛才更慘！”

  此時此刻正堂上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沈洛音見時機到了，直接冷著臉放下杯子，開口道：“你這個蠢貨，當真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嗎？現在已經有人在追查凶手，你牽扯其中，早晚會被找上門！”

  她這麽冷不丁的一詐，果然很有效果。

  沈玉蝶激動之下站起身，袖子甚至打翻了茶杯，“你說什麽？是誰在查？”

  片刻之後便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強裝平靜的掩飾道：“胡言亂語什麽呢，就算是查，也是查到你的頭上，跟我有什麽幹係！”

  沈洛音要是真的被查出和殺人案有關係，就算不死也會被趕出將軍府，到時候她沈玉蝶就是將軍府上名正言順的嫡長女了！

  沈洛音將她所有的情緒變化靜收在眼中，像是看透了她一樣，嗬嗬一笑。

  “所以我說你是蠢貨，你真的是主母親生的嗎？竟然做下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言語挑釁，沈玉蝶終於怒了，“你少在那裏裝神弄鬼，說到底我做了什麽蠢事？”

  沈洛音這會心平氣和下來，慢悠悠的道：“那你敢不敢去問主母，就說你汙蔑我是殺人凶手，想借著這個罪名將我除掉，看主母是誇你幹的漂亮還是罵你蠢的可笑？”

  “你！”

  沈玉蝶被氣的小臉通紅，胸口處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我再不受寵也是將軍府的嫡女，我若真的被查出是殺人凶手，第一個被連累的就是你沈玉蝶！”

  沈玉蝶愣住，似乎是被這話嚇住。

  沈洛音繼續冷笑著補充道：“一個殺人凶手的妹妹能是什麽好人？一個培養出殺人凶手的府上，能有什麽好家風？”

  “隻怕到時候我不如意，你也要跟著倒黴。”

  沈玉蝶由剛才的盛怒轉而變得驚恐起來，這些話從沈洛音的嘴裏說出來，她是越想越有道理，一時間陷入了恐慌。

  見她六神無主，沈洛音伸手一拍桌子，聲音跟著嚴厲了起來。

  “還不快跟我說實話，非要沈家成了京城的笑柄才開心是嗎！”

  “我說什麽實話？我隻是看到那屍體被尚書府的人運——”說著，忽然噤聲，指著沈洛音道：“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話？！”

  沈洛音隻是一味的抓住她話中重點，皺眉繼續逼問著，“所以你看到了尚書府的人運送屍體，就順勢想到陷害給我是嗎？”

  這次沈玉蝶聰明了許多，無論如何都不打算開口正麵回答，而是反過來嘲笑道：“你自己不小心，非要出現在屍體附近，跟我有什麽關係！”

  雖然沈洛音在心裏已經隱隱有了懷疑，但沈玉蝶嘴風很緊，無論如何不肯多說出一個字，隻能就此作罷。

  最起碼，她知道沈玉蝶和死者應該關係不大，至多隻是涉嫌陷害自己罷了。

  “我告訴你，休想把今天的事情糊弄過去，我要你為那天的一巴掌百倍償還！”

  沈玉蝶還想舊事重提，不依不饒的盯著她今日私自出府的事情不放。

  沈洛音卻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無所謂道：“好啊，你去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沈玉蝶一臉狐疑的看著她，懷疑沈洛音已經瘋了。

  “你鬧你的，我鬧我的，我想通了，現在就去衙門自首，把這件凶殺案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鬧個清楚，包括我並非是現在第一個看到屍體的，真正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你沈玉蝶。”

  說著，就要往外走，沈玉蝶急的一把拉住她，仍舊嘴硬道：“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你嗎？！”

  沒想到沈洛音這人十分無賴的道：“相不相信的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要把你拉下水，讓你也嚐嚐被人懷疑是凶手的滋味……”

  沈玉蝶直接黑了臉，這還不算，沈洛音還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的補充著。

  “這事一定會傳的沸沸揚揚的吧，隻怕到時候所有人都對你避而遠之，你這輩子要是還想嫁人，也隻能嫁給一個低門小戶委屈度日了……”

  “哎呀反正我是不害怕，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嘛。”

  “夠了！”沈玉蝶怒喝了一聲，似乎終於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煩躁，對身邊的沈洛音擠出一個笑，“姐姐何必非要魚死網破這麽慘烈，說到底我們都是沈家的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洛音隻皮笑肉不笑的回望著她。

  一榮俱榮不見得，但是她損，就一定會拉上沈玉蝶。

  “今日的事嘛……”沈玉蝶笑的一臉和善，甚至伸手為沈洛音整理了一下拉扯中被弄亂的衣服，一副歲月靜好姐妹情深的樣子，“我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也從未來過姐姐的院子，姐姐覺得如何？”

  說白了，不就是害怕自己被拖下水嗎？

  沈洛音也笑，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沈玉蝶的懷裏抽出來，順便彈了彈剛才被沈玉蝶整理的地方，像是有什麽髒東西一般，“自然是極好。”

  沈玉蝶看到沈洛音的動作，險些被氣暈過去，但偏偏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帶著自己的那些下人離開了。

  “小姐，咱們就這麽離開了啊？”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院子外麵的下人不知道為什麽沈玉蝶會改了主意，一個個不死心的跟在沈玉蝶身後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都給我閉嘴！”

  沈玉蝶眼色不善，厲聲嗬斥之下耳邊終於清靜了。她回身去看自己剛剛離開的院子，冷笑道：“不過是暫時放過她罷了，本小姐和沈洛音之間的賬，還沒完呢！”

  至於她剛才許諾下的那些話，當然是用來騙沈洛音的！

  其實在沈玉蝶離開以後，沈洛音也跟著鬆了口氣。

  這就像是在玩一場賭博，看著她好像很有底氣的樣子，其實她手裏根本沒有什麽能壓製住對方的底牌。

  “怎麽還跪著，起來吧。”

  沈洛音走到院子裏，人都走光了，芸兒還在罰跪。

  豈料芸兒是自己要跪的，且這次不是因為害怕沈玉蝶，而是跪沈洛音的，因為傷的厲害，芸兒強忍著痛楚艱難的開口，“是奴婢辦事不利，有負小姐的囑咐，甘願在此罰跪，請小姐原諒芸兒。”

  沈洛音微愣，神色負責的看了芸兒一眼。

  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姑娘，她背叛自己在前，這次又剛剛好被沈玉蝶抓住把柄……

  可是看著她小小年紀卻一身傷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讓她繼續跪下去。

  “想讓我原諒你，也要聽話才行。”

  芸兒有些驚喜的看著沈洛音，“隻要小姐吩咐，芸兒絕對聽話！”

  沈洛音歎口氣，向芸兒遞出自己的一隻手，“還能自己起來嗎？不能的話我扶你？”

  “小姐……”看著沈洛音伸過來的手，芸兒鼻子一酸，眼睛紅了起來，她害怕自己血淋淋的手會弄髒沈洛音的手，堅強的自己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