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

  “誰啊”屋內男人有氣無力地喊道，像是剛被吵醒。

  “沃爾斯爺爺，是我，妮可...”小姑娘稚氣的聲音傳入屋內。

  “噢，妮可，要不要來我家吃午飯。”男人打開門，第一句話便是邀請妮可共用午餐。

  這是一位年紀大約六十多歲的老人，要不是妮可提前告知，無夜甚至認為他隻有四十歲。

  老人右眼緊閉，上麵的皮膚和肌肉已經擠成一個小點兒。

  這是一個半瞎子。

  “不用了，沃爾斯爺爺，我是來問問我爸爸的事情...”

  獨眼男人用僅存的左眼，打量站在妮可身邊的無夜和渾身包裹著鬥篷的南妾。

  “兩位是...”

  “他們是我雇傭的冒險者，幫我找爸爸和妹妹。”妮可連忙解釋道。

  獨眼男人眼神十分警惕，尤其目光停留在南妾身上更多幾分。

  這身紅色鬥篷從外觀的麵料來看就不是普通貨色，而且沒有蠢貨會在普通鬥篷上麵雕花紋，那是貴族老爺才喜歡幹的無聊事。

  ”冒險者徽章呢！“他抱著審視地態度問道。

  南妾爽快的交出了自己的徽章，旁邊無夜照做，交出徽章。

  徽章是由女神把控的冒險者識別物，二人身份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確是冒險者。

  沃爾斯查看完畢，將徽章交還給南妾，用自己滿是裂紋的大手柔和地撫摸妮可的頭。

  “告訴我，你哪來的報酬？”

  小姑娘低頭不說話...

  沃爾斯蹲下年邁的身體，雙手搭在妮可的肩膀上，試圖安撫她：

  “你是不是偷了斯特芬妮的手鐲？那是尤利...”

  “媽媽本來打算用來當作報酬了，我不是偷的...”小姑娘大聲喊著。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等村長打造出下一批優質鋼錠，就拿去秋野鎮賣掉，大家湊些錢在小鎮協會發布任務，你再等等。”

  “我不，爸爸和妹妹已經三天沒回來了，我不想等，我不想”妮可用力搖頭，不肯答應。

  “沃爾斯先生，且讓我們找找也不礙事，找到了自然皆大歡喜，找不到也不耽誤你們前往秋野鎮，畢竟鋼錠打造出來還需要時間不是嗎？”南妾開口打斷兩人。

  少女的聲音總是會讓人降低防備，鬥篷下竟然傳出如此天籟之音，沃爾斯忍不住想起那些貴族老爺家裏的千金小姐。

  說話同樣慢條斯理，同樣悅耳動人。

  最重要的是南妾說的話有道理，優質鋼錠還需要四天才能鍛造成功，在那之前讓眼前兩個冒險者找一找也不壞事。

  “好吧，有什麽事情要問，我知無不言，若是鋼錠被鍛造出來之前還未能找到，你們的任務便作廢，這件事得讓斯特芬妮知曉。”

  沃爾斯終於肯鬆口了。

  “媽媽去找爸爸了...”妮可細聲回答著。

  “唉先進來吧，我讓拉羅把斯特芬妮找來。”沃爾斯邀請三人進屋，並讓屋內，自己的小孫子拉羅去把妮可母親找來。

  在妮可父親沒回來的第二天，斯特芬妮跟著全村人跑遍了森林，甚至晚上還不打算收手，村長無奈，隻好命衛兵看好她，不準她出村。

  第三天白天，也就是昨天，斯特芬妮沒有出村，轉而一遍又一遍在村子，礦洞裏尋找，她的丈夫在森林失蹤，但小女兒未必，衛兵稱並未看到翠西出村。

  今天，工人正想開工，就看到斯特芬妮從礦洞裏出來，一問才知道她已經在裏麵找了兩遍了，天未亮時開始，直到現在，妮可的母親宛若行屍走肉般重複搜尋每一個找過的地方。

  “尤利的父親和我們原先居住在秋野鎮，我們是看著那家夥長大，十多年前跟隨領主大人出征，隨後一直定居在這，十年前，尤利從森林返回，帶著昏迷的斯特芬妮，兩人相處，結婚，直到如今兩個小家夥先後出生，唉”

  老爺子給三人倒茶，嘴裏感歎著。

  “沃爾斯先生，那天晚上的情況，能和我們說說嗎？”時間緊迫，無夜直入主題，開口問他。

  沃爾斯能提供給兩人的信息實在有限。

  當晚他們隨尤利前往森林，不到一分鍾尤利便提出分頭行動，零點回村的安排，然後頭也不回地鑽入黑暗裏，與老戰士們分開，無夜已經在酒館聽過一遍了。

  老爺子將村民在森林搜尋的每一個細節告知與二人，當時士兵因為要保護村裏的小孩和婦女，所以並未一同前往。

  搜尋隊在森林一無所獲，什麽也沒找到。

  談話中途，被沃爾斯喊去尋回斯特芬妮的小孫子，拉羅回來了。

  身後沒有妮可母親的身影。

  沃爾斯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我讓你把妮可母親找來，可別跟我說你半路去酒館貪嘴去了！”

  拉羅似乎非常害怕自己這位當過兵的嚴厲爺爺，快要被嚇哭了。

  “沒有去酒館，我找遍村子，沒有找到斯特芬妮太太。”

  “妮可家地下室找了嗎？”

  “找了”

  “礦洞找了嗎？”

  “找了”

  沃爾斯“謔”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十分不滿：“你在家招待客人，我去找，沒用的東西。”

  “真的找過了...”拉羅顯得很委屈，小手不停絞著衣角，又不敢大聲說話。

  妮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兩隻小手死死握緊茶杯，拉羅和沃爾斯的談話她非常熟悉。

  “媽媽，我找遍了村子，沒有找到翠西”

  “小瑪麗家找了嗎？”

  “找了”

  “地下室找了嗎？”

  “找了”

  “笨死了，你在家呆著，我去找！”

  沃爾斯許久沒有回來，無夜側耳傾聽，門外，村上似乎多了吵鬧喧嘩。

  半小時後。

  就在妮可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沃爾斯推門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他身後還跟著好幾位老人，數名光著上身的壯漢，三兩位婦女。

  “妮可，別擔心...“

  妮可努力控製自己不哭出來。

  “媽媽，會不會，在蘇茜阿姨家...她平時，最喜歡和蘇茜阿姨，聊天...”

  “妮可”人群後，淡妝婦人打扮的蘇茜揪著衣領，輕聲低語。

  “媽媽，在家裏，她平時，中午會回家，吃我做好午飯..”妮可離開座位，想回家，但雙腳不停顫抖，根本沒有力氣行走，她跪倒在地。

  剛從妮可家回來的沃爾斯想要去撫摸，可怎麽也抬不起蒼老僵硬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