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肆意的敲打著屋頂瓦礫，劈裏啪啦的作響。

  再回首酒樓之中。

  蘇小野與馬驍相對而坐。

  後廚的動作十分麻利，一碟醬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一碟精心醃製的酸白菜，再配上一台上好的美酒，此情此景，正是難得雅興。

  馬驍隨意將一錠銀子扔給小二，出聲道：“辛苦你了。”

  小二掂量了一下銀子的份量，神色之中露出喜悅之意，急忙出聲道：“這辛苦什麽，都是應該的。”

  言語落下，小二便是十分識趣的退到了後堂。

  諸如像是他這樣的小人物，能夠吃飽肚子，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便是最大的幸運了，若是能夠娶個婆娘，生個兒子，那就更好了，在這酒樓之中跑堂三四年，小二對掌櫃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可是羨慕的很啊。

  拍去酒台上的封泥，馬驍幹脆利索的倒滿了兩碗，笑著道：“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一碗酒我敬你，一笑泯恩仇，如何？”

  蘇小野端起酒碗，笑著道：“你我之間，本就無任何仇怨。”

  馬驍神色巍峨一愣，旋即大笑著：“這當然是。”

  兩碗美酒一飲而盡。

  馬驍繼續倒酒滿上。

  “這第二碗我替那些無辜的孩童感謝你。”

  馬驍神色認真的道。

  蘇小野神色自若，笑著道：“無功不受祿，這碗酒我可是不能喝。”

  馬驍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玩味，笑著道：“你當然喝的……你如此年紀能夠如此深厚的道行，的確是罕見，即便是各大的聖地的天驕來了也是絲毫不承讓，不過更為難得的是你心性，戒驕戒躁，老成持重，讓我感覺到可怕。”

  蘇小野眉梢不由的一挑，眼眸之中露出一絲寒意。

  ——一直以來，他有大衍天機術遮擋自身氣機，即便是長青宗宗主封天鳴也是無法看透他的真實修為，而馬驍不僅看透了他的真實修為，還準確無誤的認出了他便是在大鬧四方會同館之人。

  馬驍繼續出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夠看透你遮掩的氣機，但是我絕不會向他人外傳。”

  蘇小野內心之中的戒備減弱了幾份，笑著道：“你是如何看透的？”

  馬驍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額頭，非常認真的說道：“我這裏有一隻法眼，法眼之下，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法眼之下，皆是無處遁形。”

  蘇小野麵露疑惑之色，道：“世人都說你馬驍是武道一人，隻崇武道，不修道法，看來未必是真的啊！”

  馬驍擺擺手，道：“非然，我這一隻法眼是有人贈給我的。”

  蘇小野的神色之中愈發好奇。

  ——修煉之道，猶如登山，困難重重，前途未知，一絲一毫的成果都是來之不易，十分珍惜，能夠甘願放棄自己修為者，幾乎寥寥無幾，能夠將自身修煉的法眼送給他人，這可是要發出慘重的代價，甚至可能會傷及根基。

  似乎看出了蘇小野神色之中的疑惑，緩聲道：“這一隻法眼的來曆淵源，絕非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等到下次有機會，我必定說與你聽。”

  蘇小野笑著點點頭，正如馬驍之前言語的那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都不願意講出自己的秘密，後何必非得去知曉別人的秘密呢。

  “來喝酒。”

  馬驍端起酒碗豪爽的道。

  你來我往之間，幾碗美酒下肚。

  兩人關係也是拉近了不少，開始稱兄道弟。

  馬驍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對著蘇小野豎起大拇指，“兄弟，我從心底裏還是佩服你，居然敢拿葉家開刀，不過這次雖然不能扳倒葉家，可也是也讓葉家好好的痛上一陣。”

  司命府是天盛皇朝最為特殊的存在，不幹涉朝政，隻遵皇命，斬妖除魔，這些年之中，司命府斬殺妖魔無數，一時之間被他朝堂之上的有心人直接冠以劊子手之名，他馬驍更是背上了屠夫的罵名。

  被罵的時間長了，馬驍也就不在乎了。

  不過蘇小野這一通折騰能讓葉家吃些苦頭，他還是十分願意看到。

  身為司命府中人，他自然要遵守條條框框的規矩，對於蘇小野這般十分灑脫的做事方式可是十分羨慕的很。

  蘇小野笑了笑，說道：“我要也不過是不想有太多的因果纏身而已。”

  馬驍的神色微微一變，點點頭，說道：“看來這背後還有我不知道的隱情。”

  蘇小野再接話題，反而直接拋出內心之中的疑問，出聲道：“你為何不修道法？”

  馬驍手中的動作不由的一慢，注視著蘇小野，沉思了一下，笑著搖搖頭，出聲道：“小時候打架打習慣了，總覺得拳頭是最厲害的，至於那些所謂的道法，高深的不曾接觸過，能接觸的大多數是些低級的妖術罷了，多半是以訛傳訛，根本不入流，當不得真，自始至終覺得唯有這般實打實的武力，才是至上王道。”

  蘇小野從馬驍的神色之中讀出了太多的複雜與無奈。

  言語之間，馬驍猛地將剩下的半碗美酒灌入喉嚨之中，沉聲道：“前麵幾十年全部用在了練武之上，後麵得到了修煉的法門，也是來不及了，好在有著一身強橫的體魄，索性便是一條道走到黑，不曾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居然還真的修煉出了名堂，之後我被我師父帶到了都城，加入了司命府，我才是知道我走的根本就不是什麽絕路，隻不過相對於道法這一條光明大道，我走的是一條羊腸小道而已。”

  蘇小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道三千，道道皆可求長生。

  以武入道雖然難度奇大，但也不是全無希望，更何況武修戰力強大，同境之中，絕對無敵。

  “武修也好，道法也好，各有千秋而已。”

  蘇小野緩聲道。

  馬驍笑著緩聲道：“無論修煉什麽也好，實力強大才是最為重要的。”

  蘇小野點頭稱是。

  馬驍雙目眯起，神色向往的道：“等到你進入了一品之境，你才會領略到什麽叫做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