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小時候難纏，是因為他太聰明，早早就開始做大人們做的事，可他小小年紀，剛正不阿，他做事的軌跡方式太過成熟，反而是他們可以掌控得到的。

  對Leo，隻是對他小小年紀早慧的心疼。

  可眼前的這幾個，算怎麽回事？

  插科打諢，完全沒個正經樣子。

  可是，偏偏又讓你覺得，沒那麽簡單。

  蘇醒趁著他們不注意，拉了拉韓慕灃。

  韓慕灃點了點頭。

  “爹地，蘇叔叔，舅舅，你們是想知道我們背著你們做了什麽事吧？”

  幾個人麵麵相覷。

  “那就直接問好了，我們也沒想瞞你們，用不著這樣試探加轟炸吧？”韓慕灃淡淡的語氣裏帶著些揶揄。

  “就是嘛，何必可著三哥下手，你們也太小瞧他了。”蘇醒幫腔。

  韓慕沛故意抹一把額頭：“就是就是，嚇我一頭白毛汗 。”

  蘇醒繼續道：“你們也知道，沒二哥發話，三哥什麽都不會說的。”

  韓慕沛愣了一下，繼而瞪他：“喂，蘇醒，看破不說破，非要不給我麵子嗎？”

  蘇醒但笑不理。

  四個爸有一種被放在火上烤了一下的感覺。

  他們本以為，對付幾個小兔崽子而已，套個話還不容易嗎？

  不容易！

  滿頭黑線。

  陸玄淩正了正臉色，以拳抵唇掩飾了一下，輕咳一聲：“咳，那好，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有那麽多鑽石。”

  五小隻這一次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各自取了個舒服的姿勢，這一次，他們坐在了沙發前的地上，坐成了一排。

  韓慕灃有著此許壓製著的得意：“爹地，因為我們是做鑽石生意的。”

  四個爸呆了呆。

  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子，坐在你麵前的地毯上，告訴你，他們是做鑽石生意的，這畫風太詭異了吧？

  但是四個爸心裏又非常的清楚，這五個不是在過家家，他們說的，就是真的。

  孟玉不由問道：“你們說的，是真的？”

  蘇醒笑看孟玉：“舅舅，你希望是真的，還是假的？”

  孟玉語塞。

  韓慕灃挺了挺腰背：“這事說來，有點話長。”

  他看一眼四個爸，發現他們都端正了神色在聽，這讓他的心情愉悅起來，隻要爸爸們把他們當成是大人，那就有得談了。

  “我們有一次執行任務去，被暗算失了手，流落到了南非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結果機緣巧合，我們發現了一個金剛石礦。”

  陸玄淩皺眉：“什麽任務？怎麽會跑到南非去？”

  韓慕灃摸摸鼻子：“爹地，你不是應該關心一下那個礦嗎？”

  “我更關心你們的生死！”陸玄淩不由黑臉。

  韓慕灃和韓慕沛連忙討好的笑：“您看我們不是好好的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韓慕沛捅捅哥哥：“往下講。”

  韓慕灃撓撓頭：“那裏挺窮的，我們隻是定了位，沒有做任何動作，回去之後，就做好了計劃，到當地去投資做生意，開采的事，始終是秘密的，所以，那裏是我們最重要也是最大的一個基地，不過，對外而言，那裏隻是一個服裝加工基地罷了。”

  四個爸聽得目瞪口呆。

  陸玄淩不由再一次確認：“就這樣？”

  韓慕灃點點頭：“就這樣，不過我們也沒有虧待當地政府啊，我們一直給他們的教育和基礎設施投資，半賣半送的這種。

  “那你們的鑽石，就是走私了？”孟文問重點。

  孟朗風道：“這就要看站在哪裏說了，在那個國家，那片地是我們的，權利也是我們的，你們眼裏的走私太過狹隘了。”

  四個爸不約而同的沉默。

  他們當然知道。

  隻是他們知道，是正常的。

  但他們的兒子，把這些事弄得這麽的門兒清，就有點，恐怖了好嗎？

  “然後呢？”蘇曼然的神情鬆了下來。

  “然後，就按部就班的做下去嘍，直到現在，良性發展，也開始著手其他的生意。”韓慕灃說得風輕雲淡。

  “還有嗎？”陸玄淩盡量讓自己不露聲色。

  韓慕灃聳聳肩。

  韓慕沛接道：“都一起說了吧，省得哪天發現了，再來一次三堂會審。”

  四個爸不由微微變色，陸玄淩這一句，絕對是無心之問，卻沒想到，真的還有下文。

  孟玉的心底裏有了深深的無力感：“那就一起說了吧。”

  韓慕灃瞪了韓慕沛一眼，淡定的說：“軍火。”

  四個爸舒了口氣，這感覺，就好像在等著樓下的另一隻靴子落地一樣，終於有了著落。

  說到軍火，他們倒也能接受。

  不說他們這一代的人，就是Leo和韓澤，也是從小喜歡機械，改裝車輛、槍械一直是他們的愛好之一。

  而韓慕灃和韓慕沛從小到大，什麽東西能逃得過他們的手？五歲的時候就把孟家大門的搖控器改成反向，把孟家一大家子關在門裏出不去。

  長大了，也經常拿改裝過的，不同性能的槍械顯擺給他們看。

  但是，問題的關鍵是，發展到軍火，就有點不靠譜了。

  “你們才多大？誰跟你們做軍火交易？他腦子有病吧？”孟玉不由切齒。

  韓慕沛翻白眼，又瞧不起他們！

  蘇醒漫聲道：“都是網絡交易，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紅頭發還是綠眼睛，大家要的是錢貨兩訖，誰在意對方是什麽人呢？”

  孟玉再一次語塞。

  空城的包廂中。

  酒已經喝掉了不少。

  話卻很少。

  因為他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唯有喝酒。

  陸玄淩知會了玫瑰：他們需要靜靜，不能打擾。

  玫瑰雖然對於他們這一副天塌下來了一樣的沮喪表情很是疑惑，但既然沒有別的指令，她也就照著做就是了。

  孟玉晃著手中的杯子，語氣中還是有著難以置信：“我們，處心積慮了那麽多年，想著把我們創下來的基業交到哪個孩子手上，想著他們一定是不願意的，我們要想盡辦法讓他們願意，就像，當年，爺爺對我和大哥那樣。然後，我們就可以像爺爺那樣，開心的，看著他們，被我們欺壓，壓榨，哈，多爽，多開心！我等那一天，等好久了！”

  孟玉喝了一口酒。

  蘇曼然：“灃灃沛沛出生的時候，我和Leo站在醫院的那個玻璃窗前往裏麵看，看著裏麵的兩個小粉團，Leo嚴肅的告訴我，讓我別打他的主意，他不接我們的生意，他要做他的事業去，然後，他指著兩個小家夥告訴我，這兩個，可以給你們玩兒。”

  蘇曼然的笑容有點苦：“我怎麽覺得，不是我們玩他們倆，是我們被他們倆給玩了呢？”

  孟文斜他一眼：“蘇醒是他們的智囊，你們看不出來嗎？別看他不聲不響的，他和灃灃才是核心，沛沛隻是執行者。”

  “你以為你們的兩個兒子就是省油的燈了？他們現在一切都在網絡環境下進行的。可是他們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麽多事，我們竟一點都不知道！現在我想想朗清朗風時時刻刻抱著個掌上電腦就覺得心驚肉跳的，他們可能一邊跟我們說話，一邊動手指頭，動一動就是幾個億，幾十個億的交易額。”蘇曼然也不客氣地懟回去，又有些悵然的歎了口氣。

  陸玄淩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孟玉看了他一眼：“臣，你怎麽不說話？”

  陸玄淩晃著杯子問道：“我在想，Leo和韓澤知不知道這幾個小子的小動作。”

  這倒是個問題。

  蘇曼然道：“我想是知道的，至於知道幾成，就不好說了。這兩個小子更是賊得很，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告訴我們的，估計就在一邊看我們的熱鬧呢。”

  陸玄淩抹了一把臉，淡淡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懂了。”

  他的話，讓其他三人不由大笑出來，笑過之後，不由又歎了口氣。

  不管他們老不老，孩子們終是長大了。

  以他們無法預料的速度成長了起來，他們的成就，更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孟文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們說，這大的五個這樣，小的那五個會怎麽樣？”

  孟玉搖了搖頭：“我三觀已毀，不抱希望，我總覺得那五個，比這五個還難對付。”

  孟文沉思：“那你們覺得，我們要不要告訴修文他們一聲？早做防備？”

  孟玉坐正了身體，認真的問：“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他們？自己生的孩子，就得自己去體驗那個中的滋味，這種經驗，可不能傳授給他們，讓他們事先有了心理準備，那對孩子們也不公平啊！”

  陸玄淩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理解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

  孟玉立刻向陸玄淩豎起大拇指。

  陸玄淩不理他。

  孟文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我怎麽覺得你一臉的興災樂禍呢？”

  孟玉睨了哥哥一眼：“怎麽？大哥？你是打算告訴葉修文？讓他先把小康兄弟倆叫過去修理一翻，順便問問那邊有沒有什麽驚世駭俗的，呃，行為？然後，製止他們？”

  孟文猛搖頭：“不不不，我可沒那個打算，你說的有道理，這樣對孩子不公平，不公平，我們不能把孩子的事業給扼殺了。至於孩子的爸爸們，呃，我覺得，隻要咱們家向晨扛得住，其他都不是問題。”

  寵妹狂魔，原來他想到的是向晨。

  蘇曼然歎道：“沒想到， 我們手中的熱山芋就這麽容易的扔了出去，本來還想著奇貨可居，想著各種威逼利誘的法子，想著我們說不定還要放下身段求一求人家。”

  他搖了搖頭：“唉，沒想到，就這麽順利的，人家就答應了，我怎麽這麽沒成就感呢？”

  陸玄淩慢慢喝了一口酒，慢慢咽下：“我們，不是把我們的事業找到了繼承人，而是，我們，被吞並了。”

  一句話，換來了一陣沉默。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