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哥！安靜師姐！你們怎麽來了？”

  劉啟南的口氣裏，有些激動和欣喜。

  “兄弟，你回來後，我怎麽也聯係不上你，擔心你出什麽事，所以來看看你！”

  “那個……”劉啟南撓撓頭，接著說：“我那手機丟了，在我們這兒補辦電話卡也挺不方便的，就沒用了！”

  “我們還以為，你離開了西城，就不認識我們了！”安靜開玩笑似的說到。

  “怎麽會！”

  “啟南，‘人走茶涼’這事兒我們可幹不來，我早就說過，不管什麽時候，你永遠都是我兄弟！”

  劉啟南笑了笑，說到：“趙隊長日理萬機的，怎麽會有空到這兒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跟安靜好不容易休趟假，聽說你老家這裏風景特別美，所以就來啦！”

  “你倆……該不會……”

  劉啟南嘴角露出一絲懷疑的笑。他早就覺得，這倆人是一對CP。

  趙暮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安靜的一句話讓趙暮城紅了臉——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安靜看向自己，目光如此溫柔，說得就像是真的一樣，但理智告訴他，這不過是安靜在工作時使的一些必要手段而已。

  雖然自己真心把他當作自己的兄弟，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夾雜著不純粹的因素。

  “對了，趙哥，你們還沒吃飯吧！”劉啟南突然想到。

  “阿姨已經在做了，真是麻煩你們了！”安靜有些不好意思。

  “哎，說什麽客氣話，來我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這樣才是兄弟，對吧！”

  閑聊中，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已經上桌了。

  一盤煎雞蛋、一碗臘肉、一份土豆絲、一盆豆尖湯，還有幾碟鹹菜，雖然簡單，但看得出來做得很用心。

  “粗茶淡飯，你們將就著吃點兒！”

  “這都是我愛吃的！真是有口福了！”趙暮城稱讚到。

  “是啊阿姨，您做得真好吃！”

  “你們先吃啊，啟南，照顧好你朋友們，我盛一碗給你爹！唉，花了那麽多冤枉錢，身體還是那麽差，真是不值當！”

  劉啟南母親邊說邊埋怨著，卻被劉啟南使了個眼色。

  無意間的一句話，趙暮城卻聽在了心裏。他隱隱覺得，就算“內鬼”真的是劉啟南，那麽他也一定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吃過晚飯，天已全黑了。

  那晚，他們在劉啟南家中住下，趙暮城跟劉啟南一個房間。

  他決定，今晚什麽都不說，這一晚，他們就是親密無間的兄弟，暢談人生、暢談理想。

  第二天一早，安靜示意趙暮城去跟劉啟南單獨談話，她則幫著老人一起掰著玉米。

  “走，趙哥，帶你爬山去，我們這兒最有名的道人山！”

  “好啊！”

  道人山非常陡峭，山頂常年積雪，但山頂風景絕美。

  兩人花了將近三小時，途中休息了好幾次，終於到達了山頂。

  “趙哥，不愧是警察，你這體力可以啊！”劉啟南調侃到。

  “你也不賴！”

  “我從小在這山裏生活，早就習慣了這裏的高山險峰。”

  站在山頂，皚皚白雪映照著遠處翠綠的樹林，趙暮城有種“會當淩絕頂”的感覺，山下的風景一覽無餘。

  這時，劉啟南突然問——

  “趙哥，你們這次來，不隻是看風景那麽簡單吧。”

  “我……”趙暮城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說。他知道，有些話，早說晚說都得說，一直藏著掖著也不是個事兒，更何況自己還是帶著任務來的。

  “趙哥，我們這關係，你就別見外了，有什麽你就直接跟我說吧。”

  趙暮城吞吞吐吐猶豫不決，他還是開不了口。

  “是關於‘大頭’和‘鬼哥’的事吧？”

  他怎麽會知道？難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懷疑自己“來者不善”了？

  “是我幹的。”

  聽到這幹脆利落的四個字，趙暮城的心，就像眼前的白雪一樣冰涼。

  “兄弟，不是你做的事情你別認！你跟我說實話，我一定會幫你的！”趙暮城激動地說。

  “是我，就是我幹的。你帶我回去吧！不管麵對什麽結果，我都認了！”

  劉啟南伸出雙手，用戴手銬的姿勢。

  “啟南，別這樣，我沒帶那東西！”

  劉啟南感激地放下了手。

  “啟南，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大家都說是你，但是我不相信，我不信你會這樣！你到底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錯了就是錯了。”

  “劉啟南！”趙暮城一拳打在劉啟南胸口，他沒有閃躲。

  “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就沒有父親了。你知道他治療花了多少錢嗎，50萬，50萬！”劉啟南有些激動。

  是啊，50萬，對於一個這樣的家庭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在金錢與親人，正義與邪惡之間，麵臨這樣的困境，又有多少人選錯了路！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我罪該萬死，我明知故犯！雖然我隻是個輔警，但是我做的事情確實對不起身上的這身製服。我錯了，徹底錯了，但我別無選擇。你看到了，我的家庭，就是這樣，你這種從大城市裏來的人，怎麽會理解我會為了50萬出賣了自己，出賣了哥們，出賣了警隊！”

  劉啟南越說越激動，他那猙獰的麵孔、無奈的表情、歇斯底裏的嘶吼，令人窒息。

  “趙哥，我早就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但是事情到後麵我已經無法收手了！他們在威脅我，逼迫我！我隻好辭職，我以為我隻要離開了就能逃離我的罪惡，然而我錯了，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遲早會去自首的！我良心不安，我睡不安穩！這一年多來，我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趙暮城靜靜地聽著這一切，這個自己曾經無比熟悉而又親近的兄弟，此時此刻卻是那樣的陌生。

  “啟南！遇到困難為什麽不跟我說，不跟大家說！為什麽不通過正當渠道籌集醫藥費！為什麽要幹傻事！”趙暮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恨不得時光倒流，一巴掌打醒當時糊塗的劉啟南。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什麽不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就及時收手……”

  “剛開始我隻跟‘大頭’合作，‘大頭’落網後，他的上線‘鬼哥’便找到我，讓我繼續做他們的內應。

  後來我才發現，他們是一個非常龐大的販毒團夥！後來我才意識到，我不能再錯下去了！我本想直接去自首，但我放不下我的父母……我知道我麵臨著什麽，但是，至少，我的父母還活著，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嗎？”

  劉啟南冷笑起來，那樣的笑，令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