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您說您兒子常青在鄰市打工，那他最近回來過沒有？”趙暮城問。

  “沒有啊，好幾個月沒回來了。警察同誌，是……是我兒子犯什麽事兒了嗎？”常素珍有些緊張起來。

  “沒，沒有，我們就是正常的來了解一下情況。對了，你兒子經常跟你聯係吧？”蘇米趕緊打了圓場。

  “聯係，他經常給我發微信呢！”

  “不打電話嗎？”趙暮城問。

  “他說他們工廠有規定，不能打電話，說是什麽會產生電磁幹擾什麽的，我也不太懂！”大媽解釋。

  “是啊，他隻有每個月休息的時候出去廠裏才會給我打個電話！”兒媳張翠回到。

  不打電話，不回家，隻發微信？那能不能假設，她兒子確實已經死了，但被凶手冒充他的身份跟他家裏人取得聯係呢？有沒有這種可能呢？可是常素珍說的關於常青的信息，分明與那句屍體的很多信息不謀而合。這究竟是一種巧合，還是？

  趙暮城悄悄發了一條微信給蘇米：

  “想辦法提取到常青的毛發。”

  “收到！”

  自來熟蘇米跟張翠聊起了家常，關於她的丈夫，他們的兒子，自然而然地來到了他們的臥室。

  “哇，你這個衣櫃真好看，我也打算換一個，去哪兒買的？”蘇米撫摸著那個看上去又土又醜的衣櫃。

  “就去那個家具城買的啊！”

  “張翠，能給我倒杯水嗎，有點口渴！”蘇米笑著說到。

  “可以啊，我這就去！”

  “謝謝哦！”

  “不客氣！”

  張翠出了臥室。

  蘇米趁機打開了衣櫃，在一件呢大衣上，找到了一根細短的毛發，趕緊裝在密封袋裏，放在隨身攜帶的包裏。走出臥室，蘇米偷偷向趙暮城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經過一陣寒暄，趙暮城和蘇米離開了常素珍家中。

  “趙師兄，這好像不是回派出所的路吧？”蘇米看著趙暮城開車方向不對，立即提醒到。

  “先跟我去趟林法醫那兒，我想把檢材馬上送去給他。”

  “還想收個早工，看來又泡湯了。”蘇米在一旁小聲嘀咕著。

  送完檢材，已經是淩晨兩點。趙暮城將蘇米送回所裏，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專案組辦公室。

  夜，深了。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片祥和中。實驗室裏，燈火通明，林法醫正在做檢驗。

  如果死者就是常青，那死者身份就確認無疑了。可是，一想到常素珍慈祥的麵容、張翠賢惠的模樣和照片裏常青兒子那天真的眼神，趙暮城便有些於心不忍。

  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可總要有一個家庭，為這起悲劇埋單，不是嗎？

  迷迷糊糊中，趙暮城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太疲憊了。而對他來說，睡個飽覺，竟成為了一種奢侈。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林殊法醫的鑒定結果，因為這是確定死者身份一條非常關鍵的線索。

  “趙大隊，鑒定結果出來了！”林法醫拿著一張鑒定報告匆匆趕來，激動地對專案組的所有人說到。

  “撲通、撲通！”趙暮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加速，緊張得幾乎冒出汗來。

  “經鑒定，死者DNA與趙暮城送檢的毛發一致！”林法醫一字一頓地說。

  “太好了！”專案組辦公室裏，傳來一陣歡呼。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調查取證，死者身份終於確認了，可趙暮城心裏卻是無比沉重，如果常素珍知道自己“在外打工”的兒子已經被人殘忍地殺害並分屍，那會是怎樣的肝腸寸斷！

  “各位，現在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死者身份一旦確定，那就要立即展開調查，爭取早日將凶手緝拿歸案！”宋忠誠大隊長說到，“趙暮城，死者是你們所轄區的，那就由你通知死者家屬到殯儀館認領屍體！”

  “是，趙大隊……”雖然萬般不情願，但趙暮城還是不得不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不出意外地，當趙暮城和錢宇通知常素珍時，電話裏，她先是難以置信，沉默了許久，然後張翠接過電話，一頓嚎啕大哭之後，她帶著常素珍前往殯儀館。

  “不，我不信，這不是我兒子！”常素珍不肯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大媽，我們警方已經經過反複求證，確認這就是您兒子常青的遺體。”

  她不甘心，嚐試著一次又一次地撥打兒子常青的電話號碼，卻隻傳來一句機械的——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啊……”看著眼前這具不能稱之為遺體的遺體，常素珍的淚水像決堤般湧出，哭到喉嚨嘶啞，

  張翠也哭成了淚人，17歲的兒子常鳴安慰著母親，用他挺拔的身軀抱住幾乎已經站不穩的張翠。

  審訊室裏，趙暮城和錢宇對常青的妻子張翠進行詢問。

  “張翠，喪夫之痛我們非常理解，但由於你丈夫的死過於蹊蹺，所以我們有必要跟你了解一下情況，請你理解並配合！”趙暮城問到。

  “警察同誌，你們盡管問，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所以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早日找到殺害我丈夫的凶手！”張翠眼神裏，有憤怒，也有一絲沉著。

  趙暮城和錢宇向張翠詳細了解了常青外出打工錢的種種，以及疑似失蹤後的情況，並沒發現什麽不妥，基本能夠排除妻子作案的可能，因為從作案手段和碎屍手法來看，他們推測凶手應該是一名男性。

  當天，趙暮城又向常素珍了解情況，但由於常素珍一直處於高度悲痛中，他們也不便多問，就讓張翠帶常素珍回去休息了。

  整理完案件材料，時間又到了晚上9點，而自己還沒吃下午飯。雖然死者身份確定了，但案件偵查還沒有個眉目，趙暮城隻覺得頭昏腦漲。

  “咕嚕咕嚕”，肚子也發出了抗議。

  正當趙暮城猶豫著要不要來桶泡麵之際，“五小隻”微信群裏，蘇米發出倡議——

  “有沒吃飯的嗎，老城故事吃個燒烤吧！加班到現在，餓死了！”

  “我去！”

  “我也去！”

  “還有我！”

  五人再次聚齊。

  老城故事燒烤店，大家訴說著最近工作的勞累、生活的無奈、成年人的不易，隻有安靜一言不發，像一個忠實的聽眾。

  就在這時，蘇米突然像是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用手快速拍打著趙暮城的肩膀——

  “快、快看快看！那邊！”

  趙暮城循聲望去，在燒烤店的一個角落裏，張翠和一個陌生男子坐在一起，看上去關係非常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