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誠信”金融公司回到所裏，趙暮城心情十分沉重。

  其實類似的金融詐騙案，在沿海城市早些年就發生過，可沒想到，犯罪分子卻將罪惡的雙手伸向了這個原本平靜的邊境州市。

  “趙哥，我覺得這個案子不簡單。”劉啟南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到。

  “我也覺得，而且你看今天在金融公司門口那架勢，我感覺被騙的人不僅僅隻是那幾個。”趙暮城一想到那些老人們無助的眼神，心裏就不是滋味。

  “要我說，那些人的良心簡直就是被狗吃了！老人的錢也好意思騙！”錢宇咬牙切齒地說。

  正如趙暮城所猜測的那樣，受害人數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在接下來的幾天，先後共有25名老人到派出所報警，他們的受害經曆都驚人地相似：平均年齡在55歲以上，大多為單位退休職工，手裏有些閑錢，而且基本上子女都不在身邊，缺乏家人的關懷。

  這家公司以高額返利、免費旅遊、考察項目等名義，對受害人進行詐騙，再加上公司員工們的糖衣炮彈，一步步讓老人們鑽入圈套。

  這天，趙暮城在辦公室內整理最近收集的案件材料。

  “暮城！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所長打來電話，讓趙暮城去一趟。

  “師父！”說實話，他早就想請教一下經驗豐富的師父，這起案子該怎麽辦才好。

  “暮城，最近集資詐騙案的事情讓你費心了！”所長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到，“我這又收到一個消息，不止西城派出所，東城、南城、北城各個派出所，最近都收到了同樣的報警。”

  “這麽嚴重？”趙暮城有點始料不及。看來，事情遠遠比他們所想象的嚴重。

  “分局領導非常重視這個案子，已經決定並案偵查。今天西城警方微信公眾號將發布線索征集公告，看看全市到底有多少人受騙！”說完，所長表情有些凝重。

  撲通、撲通……趙暮城的心跳加速，他不知道將會迎來怎樣複雜的局麵。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征集公告一經發出，在短短三日內，竟然累計收到83名報警人的線索，涉案資金200多萬！趙暮城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年味兒越來越濃了，距離春節隻有短短一周的時間。這起案子引起了M市廣大市民的高度關注，在這座相對閉塞的邊境城市，微信、抖音、微博等平台也布滿相關的話題，尤其是在春節將至的重要環節，可以說，案子如果不及時偵破，那將嚴重影響群眾安全感和滿意度！

  這起案子成為壓在趙暮城心中一塊沉重的大山，令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能做的，僅僅隻是初步收集案件的相關材料，一切等待分局統籌。

  線索征集完畢後，分局經偵大隊第一時間成立了專案組，趙暮城和錢宇被抽調至專案組，與專案組同事們一起負責案件的偵破工作，趙暮城開啟了連軸轉的模式，跟戰友們吃喝在單位。

  “一個月內偵破該案！”這是分局領導給專案組下達的指令，也是全體專案組成員們共同的目標，毫無懸念地，專案組全體成員取消了春節輪休，待案件告破後才能再做打算。

  時間就是生命，對於83名受害人來說，時間每消逝一秒鍾，他們的損失就會成倍增加，隻有抓緊時間破案，才能最大程度挽回受害人的經濟損失。

  通過受害人提供的信息，專案組找到在“誠信”金融公司上班的小趙、小蔡、小吳等人，逐一進行問話。

  “你們老板是誰，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我們不太清楚，隻知道平常安排我們工作的是一個叫沈傑的外地人。”

  “知不知道公司收來的錢都去哪兒了？”

  “不知道，錢我們都拿給沈傑了，而且都是現金，沈傑告訴我們隻能收現金。”

  “知不知道你們公司這行為屬於非法集資詐騙了？”

  “警官，我真不知道，我們隻是來打工的。沈傑找了一個人對我們進行培訓，就是一些應對顧客的話術什麽的，我們沒有底工資，純粹靠業務提成。”

  “沈傑什麽時候不見的？”

  “大概十天前吧，我們也覺得莫名其妙，一點招呼沒打就不見了，然後公司來了很多以前來存款的老顧客跟我們討說法，我們隻是個打工的，哪裏應對得來啊？覺得耗在這裏也沒辦法，就都走了。老板還欠我們一個月工資呢！”

  “公司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都不準我們看，除非有上級來檢查，沈傑才會掛出來，也不給我們近看，檢查的人一走，就收起來了！”

  專案組兵分幾路，對金融公司所有原工作人員逐一進行詢問，可除了知道負責人叫“沈傑”，再也沒有獲取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而通過公安數據庫分析比對，再請公司員工進行辨認，卻始終沒有找到關於沈傑的確切信息。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沈傑是個子虛烏有的假名字！

  與此同時，趙暮城通過工商局，獲取到了“誠信”金融公司注冊的企業法人為張信，C省人。

  “這人是不是你們的負責人沈傑？”

  “不是，沈傑不是這樣樣子的。”

  “那照片裏的這人你們見過沒有？他是公司法人。”

  “沒見過。”

  “我好像見過一次，就是上次工商局來檢查的時候，沈傑帶他來過，但不一會兒就走了，自始至終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叫什麽名字，我以為是沈傑的朋友！”

  難道，張信才是幕後“主使”？

  找到張信，成為專案組擺在眼前的頭等大事。

  “暮城、錢宇，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根據C省的習俗，這個叫‘張信’的很有可能是回老家過年了，你跟錢宇跑一趟C省，去找張信！”專案組組長向趙暮城和錢宇下達了一個異常艱巨的任務。

  “好的組長，我們一定完成任務！”趙暮城和錢宇信心滿滿地回答到。

  夜晚，趙暮城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明天一早，他們就要出發前往C省了，此行不知道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希望此行一切順利！”趙暮城在心裏默念。

  “五小隻”微信群裏，錢宇發出消息：

  “各位，辦案需要，明早我跟暮城就要去C城了，別太想我們哦！爆米花，春節在異鄉過年的不再是你一個人了！”

  蘇米馬上回複：

  “出門在外，你們年三十別忘了吃點好的！”

  安靜給趙暮城發來私信，是一張C省的天氣預報截圖，上麵顯示：大雪，配文：

  “記得帶件厚衣服。”

  趙暮城瞬間覺得心裏暖暖的，他反複看了這句話好幾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在關心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