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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塵後退，辛達爾長驅而入。他的胳膊和右鍵中了冰刀，他毫不在意，仍舊沒有停下。

  青雲看到他的嘴角出了血。

  “哥哥，你是不要命了嗎？”辛達爾雖然厲害，可淩塵身邊這麽多高手，辛達爾不可能殺了淩塵，他為什麽還這麽衝上去？

  青雲躲在鬱鬱蔥蔥的樹上，看到辛達爾又一次衝向了淩塵，淩塵甩出的冰霜有的直接紮進了辛達爾的身上，卻並未刺中他的要害。

  看起來，好像淩塵並不想殺死辛達爾。

  辛達爾跳了起來，如大鵬般撲向了淩塵。

  淩塵後退也來不及了。

  青雲驚慌失措，從樹上掉了下來。掉在他們的身旁。

  她伸手拿出身上的圓弓，手微微發抖，不知道該幹什麽，她下意識的，將弓箭對準了辛達爾。

  “青雲，你要用我給你的圓弓射殺我？”激戰中，他仍能看到她的任何動作。他眯眼笑著，大步向青雲走過來，唇色如夏花一般豔麗，眼底騰起一片紅色。

  青雲的手發顫，“你站住！”

  “你對他如此深情，他對你呢？”辛達爾一邊說著，手裏的赤霄劍仍舊沒有停下，一串一串的花火打向淩塵，淩塵被壓迫著滾下坐騎。

  赤霄劍上的赤霄花打在淩塵的坐騎上，坐騎瞬間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淩塵也受了傷。

  “你要給他報仇嗎？來呀，往這射，射的準一點！”辛達爾拍著胸脯，溫柔地對青雲說。

  青雲淚水湧了出來：“哥哥！”

  淩塵就在辛達爾的腳邊，辛達爾沒有再往前走，卻看著青雲，向著她走過來，“來呀，你殺了我吧。”

  他青色的衣衫上，全是鮮血。青雲忍不住閉了眼睛，慌亂中手中的箭掉在地上。

  辛達爾停住腳步，嘴角揚起，看似譏諷，卻藏著幾絲愉悅和溫柔。

  青雲再也無力取箭，頹然地垂下了手。

  這都是一瞬間的事，顧凡已經瘋了一般向辛達爾衝了過來，

  淩塵踉蹌著跳躍到大樹後，辛達爾又堵了過去。

  淩塵平生第一次遇到了對手，或者說，遇到了能殺了自己的人。

  他一躍而起，轉身向外跑去。辛達爾猶如鬼魅一般從樹後閃出，赤霄劍揚手打了一圈，一片火焰圍繞著淩塵，淩塵被夾在大樹和山的縫隙裏！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辛達爾撲了過來。

  顧凡和張揚衝上去迎上辛達爾的赤霄劍，韓芝濤從後麵夾擊。

  青雲抬頭看去，淩風已經不見了。山上隻剩下北夷的將士在抵抗。

  可是這漫山遍野，並沒有多少北夷人，她甚至沒看到相韜和顏將軍。外麵傳的十萬大軍駐紮在獨龍山，在哪裏呢？

  哥哥，你的人呢？被你藏起來了，還是已經被你驅散了？

  顧凡和張揚拚命上前護住淩塵，淩塵被韓芝濤救了出來，辛達爾又被大家圍攻起來。

  他的赤霄劍射出的赤霄花猛地打向已經十米開外的淩塵，赤霄花的外端閃著藍色星火“啪啪”作響，淩塵退到山壁前，再無退路。

  青雲臉色蒼白，張著嘴，發不了一點聲音。

  眾人往淩塵身邊趕，辛達爾的花火燒灼著大家無法靠身。

  武狀元林博從旁邊衝了過去，將淩塵撲到在地上，護在身底，赤霄花打在林博的身上，瞬間四分五裂，灰飛煙滅！

  淩塵翻身躍到山石後麵，站起來，他臉上全是灰燼，麵色黑沉，他看了看林博隻剩下一小段軀幹的屍體，目中一片戾氣，眸光似乎從青雲身上掠了一眼。

  他猛地一揮手，咬牙道：“弓箭手！”

  萬千弓箭手頓時對準了辛達爾。

  青雲看著，知道她阻擋不了任何人。也許，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結局。

  淩塵一揮手，箭雨對著辛達爾射了過去。

  “不！”青雲大叫一聲往前衝去，小井拚命拉住她。

  讓他們意外的，辛達爾並未撥打箭矢，他像是沒有看到那萬千呼嘯而來的箭，就那樣凜凜站立在那裏，身材挺拔，傲然看著遠處的獨龍江。

  一瞬間，他便被萬箭穿身！

  他仍舊站立在那裏，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箭，像一隻巨大的刺蝟。

  青雲呆立在地上，捂住了嘴。“哥哥！”她向他跑去。辛達爾揚手對著青雲射出一圈火焰。

  青雲立在那裏，淚水滂沱。

  淩塵一揮手，眾人停住射箭，辛達爾臉上帶著笑，他環顧了一眼獨龍山，看了青雲一眼：“你早已不是北夷的公主，我也不是你的哥哥。”

  他凝視著她，仿佛看到十歲的時候，他們被族人追殺，他背著她，拚命往獨龍山頂爬去，她的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哥哥，你永遠不準丟下青雲…..

  他的一隻手對著另一隻手中的赤霄劍發功，赤霄劍慢慢燃燒起來，變成一朵碩大的赤霄花，辛達爾緩緩走了進去，身上密密麻麻的箭像是翅膀，妖豔，邪魅。

  很快，他變成了灰燼。

  眾人都愣在那裏。

  他毀了赤霄劍。

  赤霄劍和辛達爾一起消失了。

  青雲的身子軟軟地伏在了地上。

  她渾身打著哆嗦。哥哥，你連屍首都不留給我嗎？

  她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到辛達爾焚燒的地方，她抓了一把地上辛達爾落下的灰土，緊緊握在手心。

  獨龍山上的北夷將士隻有一千多人對抗大興的十萬大軍。

  他們沒有一個投降的，全部戰死。

  青雲臉色泛白跪在地上。

  辛達爾死了，北夷真正滅亡了。

  青雲知道，北夷一直是大興的勁敵。這幾年，北夷與大興小戰不斷，兩國邊界時常有爭鬥，大興卻一直拿北夷沒有辦法。

  北夷的滅亡，為淩塵統一北荒大陸掃清了很大的障礙，也斷了淩風一隻臂膀。

  青雲隻是不明白，辛達爾的隊伍去了哪裏，淩風的聯軍為什麽沒有過來支援。

  顧凡跑過來扶起了青雲，淩塵站在那裏看著她。

  青雲對顧凡說：“雖然哥哥不想留下任何東西，可我仍舊要將他葬在祖墳裏。”

  淩塵吩咐顧凡：“你陪她一起過去。”

  “不必了。那是北夷族人安息的地方，他們估計不願意看到你。”青雲拒絕。

  她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襟，將辛達爾的散灰放在裏麵包了起來。

  青雲和小井一起爬上獨龍山山頂。

  在大妃旁邊的空地上，小井挖了一個深坑，青雲將手中的灰燼放了進去，又將辛達爾的平安囊拿出來放了進去。

  辛達爾的墳上沒任何名字，就象旁邊那座孤零零的墳墓一樣，

  她在辛達爾的墳上放了一束木若花。

  哥哥，你們的那些大義青雲雖然不能全部看懂，但我知道，這是你的選擇，哥哥對得起自己了。

  祭拜完辛達爾，青雲在他和母親的墳前坐了很久。臨走的時候，她又到飛龍的墳前祭拜了一下，那是青雲的親生父親。

  她很清楚，再離開北夷，她不會回來了。

  北夷給她的東西太溫暖，又太殘忍。她將他們壓在了心底，永遠也不想翻動。

  她做不到心硬如鐵。大是大非的道理她都懂。可有些事情，她永遠做不了。

  就象她以前知道自己贏不了溫衡的狠辣和心機，可再選擇，她還會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