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禦還沉浸在回憶裏，他冷峻的五官透著寒霜，繼續講道：“淑姨死後，厲家對母親的看管終於鬆了些。當母親知道自己不再被嚴密看管，至少擁有小範圍內的人身自由，甚至可以時常見到三個孩子是以淑姨的死換來時，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和傷痛。”

  從那以後，越雪心將戰茹雪接到了她的別墅，精心照料。

  “可是，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戰茹雪的病情變得越來越重。

  她那時候還沒從淑姨殺死戰莽的陰影中脫離出來，在得知淑姨的死訊後，她當場哭暈了過去。母親接她到身邊精心照料，好不容易等她醒來，戰茹雪睜開眼坐起身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厲君禦的視線落在一處，幽深而冰冷，似是非常不願說起這段往事。

  阮萌萌雖然好奇，卻不願逼迫，隻是靜靜的等著厲君禦自己開口。

  直到片刻後，男人才垂下纖長的睫毛，看向仰頭看著他的小妻子。

  看著阮萌萌晶瑩透徹的眸子，男人冰冷的心便會變得溫暖許多。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冷凝：“戰茹雪開口第一句，便是叫我母親媽咪。”

  阮萌萌：“……”

  厲君禦：“第二句，便是看向我，叫我君禦。”

  君禦，多麽親密的稱呼。

  可若是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或許也——

  厲君禦眸色一沉，未免阮萌萌誤會，立刻用沉冷的聲音說道：“我和戰茹雪雖然很早就認識，但從未有過過多接觸。在我眼裏，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看在淑姨對我母親的那份付出上，我願意善待她。

  而在那之前，她一直很怕我，每次見我都不敢多說話，性格也是和淑姨十分相似，懦弱膽小。唯一幾次見麵不得不叫人，她也隻是叫我厲大少。”

  厲君禦自小就冷肅成熟。

  那時候的他早已初具威勢，從小受到虐待的戰茹雪自然很懼怕他，談何相識相熟。

  阮萌萌：“但是那時候，她卻親密的叫你君禦，還叫你母親媽咪……”

  厲君禦：“是，不止這樣，她還替自己幻想了一個十分幸福美滿的人生畫圖。她來自顯赫的四大家族戰家，父親戰莽十分疼愛她，可惜英年早逝。母親林貞淑和父親恩愛，因為父親的死而抑鬱寡歡留下她一個人，隨著父親去了。

  我的母親是林貞淑的手帕交，林貞淑在病床上將她托付給了我母親。而我母親和我都很喜歡她，我和她門當戶對成為了未婚夫妻，我母親更是把她接到厲家，悉心教養。”

  臆想症、思覺失調、幻想過度——戰茹雪的所作所為，完全符合了這種病症。

  厲君禦：“我當即就要糾正她的說法，但母親看她情況不對，暗暗製止。後來有心理醫生來看過，確診她是喚了臆想症，也就是精神幻想症。”

  戰茹雪是個孩子，而小孩子的承受能力遠不如成人。

  她接二連三遭遇重創，幾乎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誌。

  因此，她隻能陷入幻覺，給自己編造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靠著這種虛幻的人生支持自己活下去。

  這是一種精神的錯亂，又何嚐不是一種大腦的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