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嘉兒低頭不語沉默的樣子，讓她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戰漠以為她是想家了，伸出大掌揉在她發頂上：“嘉兒，過幾天輪船會在附近的港口停泊，到時候我們轉坐私人飛機，很快就會回M國見到父親母親。”

  “嗯……”戰嘉兒點頭，“哥，我真的好想爸爸媽媽。”

  戰漠看見妹妹仰起頭，用柔軟依賴的目光望著他，不覺微勾唇角：“就幾天時間，很快就可以見麵。”

  “是嗎？”戰嘉兒柔軟的雙眸忽而染上一些愁緒，“可是……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哥哥，你說，我還能陪著爸爸媽媽多少時間呢？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嘉兒，舍不得他們，舍不得哥哥……”

  “誰說隻有一年時間，麥斯特教授不都說了，隻要找到合適的骨髓……”

  “可是就連段家兩位表姐的骨髓，都和我的不匹配，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找到合適的骨髓呢？”

  戰嘉兒打斷戰漠的話，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更不要說是匹配的心髒了……一年的時間，根本就等不到吧。哥哥，我是不是沒多久時間可以活了。”

  看著戰嘉兒低頭，看著她默默垂淚，看著她捂著心口悲戚不已的神情。

  有那麽一瞬間，戰漠很想告訴戰嘉兒，阮萌萌就在船上。

  她的心髒能用。

  但是，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時，戰漠整個身軀都陷入一種冰冷的僵硬中。

  就連舌頭都似乎變得不聽使喚，喉嚨是沙啞的，卡在那兒，就像是絕不讓他說出這句話般。

  他是戰漠，疼愛嘉兒這個親妹妹的戰漠。

  從小的教育和生活環境告訴他，想要什麽就去拿，那些普通人根本不配跟他講公平。

  可是，曾經的那個戰漠仿佛在阮萌萌麵前完全變了樣。

  這些話，他說不出口，再也說不出口——特別是，當這件事涉及到阮萌萌時。

  “……哥哥？”戰嘉兒等了好久，都聽不到戰漠的聲音。

  她沒想到，哪怕她做到這一步，說出這樣悲慟的話。

  那個最疼愛她的哥哥，竟然也無動於衷。

  戰漠再不是從前的戰漠，他就連阮萌萌就在船上，也不願告訴她。

  “嘉兒，你放心，哥哥一定會想辦法，不會讓你有事。你先好好休息，不許胡思亂想，我還有事，離開一下。”

  ……

  病房裏的氣氛太壓抑，壓抑到戰漠不知該怎樣麵對戰嘉兒。

  他走出船艙，再次來到甲板，看著遠處碧藍的大海和萬裏無雲的天空連成一線，深吸好幾口氣。

  正在這時，母親的電話再次打來。

  戰漠捏著手機，靜默許久，終於接起來電——

  “喂。”

  “戰漠，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剛才的電話，是你掛斷的？”段秀慧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是他們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婉轉好聽，但又隱隱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

  “哦，是我，我剛才有事要處理所以掛了電話。”戰漠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哪怕對著父母，他也不習慣親昵。

  對於兒子這樣的態度，段秀慧似乎並不意外。

  她問道：“是因為那個叫阮萌萌的女孩吧，怎麽樣，她上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