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目光泛紅，“那一刻，我好恨啊，恨所有的人，我覺得我要是從監獄裏掏出來，我一定把你們所有的人都殺掉，寧樂夏，霍栩，你，宋榕時，凡事那些跟寧樂夏有瓜葛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把你們挫骨揚灰，我要拿你們的血去祭奠我的父母。”

  季子淵震住。

  他看到寧瀟瀟的眼底一片赤紅。

  這就是是一種怎樣的恨。

  不過換成是他，會恨嗎。

  哪怕他不怎麽在乎自己的父母，可是坐牢，父母全死了，他一定也會充滿仇恨。

  更何況，寧瀟瀟的父母對她一直都很好。

  寧瀟瀟說：“我想逃啊，可是根本沒機會，好不容易等到被帶去海島上開荒勞作，我終於找到了機會，卻在逃跑時，失足落海，那天的海浪很大，哪怕我會遊泳，可是幾米高的海浪一下子把我卷進了海底。”

  她笑了笑，忽然問：“你是醫生，手術室裏應該無數次跟死神擦肩而過，可是你一定不懂死之前有多痛苦，深不見底的海底，海水全部鑽進了你的嘴裏、鼻孔裏，被卷到海底的時候，海底的水壓一下子要將你腦袋擠的炸裂開似的，太痛了，痛不欲生。”

  季子淵小時候遊泳時，也被水淹過，那種滋味很難受。

  如果是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一定要更難受一百倍，一千倍。

  季子淵渾身冷啊，顫抖啊，心髒像被人一片一片割著一樣。

  可他什麽都做不了。

  寧瀟瀟道：“你知道死前最後一刻我在想什麽嗎，我想老天為何如此不公，我不甘心啊，帶著那份不甘心，我從這具身體裏醒過來，你也許覺得這樣挺好，至少我活過來了，可是，我真的活過來了嗎？”

  寧瀟瀟指著自己的心髒，“我用的都不是我曾經的身體了，我甚至不能用寧瀟瀟的名字繼續活下去了，我還得小心翼翼隱藏著，不然會被人當異類，如果說生命是一場輪回，那我現在，是一次新的輪回，上一世的寧瀟瀟死了，你要覺得我沒死，有本事把我的屍體從海裏撈出來，從魚的嘴巴裏掏出來，不過恐怕，已經變成魚屎了。”

  兩行晶瑩的眼淚，從她的臉頰上滑過。

  這些話，是在她心裏藏了很久的話。

  她從來沒跟薑傾心她們說過，她隻是希望她的朋友看到好的一麵，為她高興，免得擔憂。

  可是麵對季子淵。

  她隻想讓他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早就是生和死了。

  “我懂了。”

  季子淵的雙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你的意思是，永遠沒辦法原諒我，因為你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你恨我，你恨不得死我去死。”

  寧瀟瀟認認真真的想了想，“其實，如果不是你逼迫我跟你睡，滿足你的私欲，我或許不會那麽恨你了。”

  季子淵一怔，粗嘎的問：“為什麽，你不是說你在牢裏的時候，想把我挫骨揚灰嗎。”

  “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寧樂夏，而你們隻是被她虛偽的麵目欺騙了，我們從戀人變成了仇人，也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不管我當初是你和交往也罷，還是和其他男人交往，寧樂夏都不會想看到我得到幸福。”

  寧瀟瀟惆悵的說，“沒有人比我了解寧樂夏，你可能不清楚，我從進寧家的大門開始，她暗中給我挖了多少坑，我不想我父母夾在中間為難，所以一直沒太計較過，可是沒想到她越來越惡毒，她那個人，大概隻有我嫁給一個乞丐，才不會想來拆散我吧。”

  季子淵自認自己不是個良善的人，但是跟寧樂夏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