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粥，大饅頭，小蔥炒雞蛋和一盤鹹菜。

  另外就是一隻醬豬肘，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時間在醬好。

  張老太準備好早飯，到後院去叫張芸兒吃飯，她知道買肘子的姑娘還在，便多備了一雙碗筷。

  結果到後院一看，二人竟然促膝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聊得甚是親近。

  “娘，清清姐長我一歲，住在溪西村，還是然然哥的鄰居呢。”

  張芸兒拉著古清清起來，給張老太介紹，古清清施禮道：“伯母好，我與雲兒妹妹聊得甚是投緣，以後想多親多近，還望伯母應允。”

  “那就常來，常來，”張老太回答得幹脆，內心卻有些糾結，“飯好了，先吃飯。”

  女兒有這樣賢淑端莊的姑娘做朋友，總能多少收收野性，跟人家有樣學樣地做個女兒家。

  但幾十年的社會閱曆，讓張老太又有隱隱覺得不妥。

  她是許然的鄰居，許然何時有一位如此樣貌和修養的鄰居的？

  而且她從來沒登門買過肉，怎麽許然剛住家裏幾天，她便大早上登門了？

  莫非意不在豬肉……

  張老太在內心歎了口氣，自己這閨女太沒心數了，別養肥的人被勾跑嘍……

  古清清不是扭捏之人，便沒有客氣，與張芸兒手拉手坐下來，一起吃早飯。

  張老太有心試探古清清的用意，便不經意地道：“你們剛才聊的甚是熱鬧，都在說些什麽？”

  “娘，清清姐姐說她有本道書，見我力氣大，想讓我試試能否修煉，”張芸兒搶先道：“我尋思著，要是我能修煉道法，就能上桃花嶺去殺妖怪，給我哥報仇……”

  聞聽給張猛報仇，張老太頓時眼神黯淡，什麽心思都沒有了，連碗裏的粥都是苦的。

  “你們聊吧，我吃飽了。”

  她放下碗筷，起身回屋了。

  張芸兒看著娘微彎的背影，恨恨地道：“娘她太可憐了，我一定要學好本事，給我哥報仇！清清姐，你記得回去給找道書哦。”

  古清清放下碗筷，安慰道：“芸兒妹放心，姐姐白天有事，傍晚就給你送來。”

  ……

  馬車足足疾馳了一天，太陽將將落山時，終於穿過桃源縣城，駛入了萬溪鎮。

  許然打算先跟張芸兒母女報了平安，安頓好老王二人的住處，明天一早再帶老王去縣衙見鍾縣尉。

  從路程上看，同時出發去請蕩魔司出麵的李知縣，此時未必能趕回來。

  馬車停在張家大院門口，付清車夫的車馬費，許然請老王和小春紅下車，輕打門環。

  “誰呀？”

  張芸兒走過去打開院門，見許然站在門口，他的衣著輕染風塵，氣色卻出奇地好，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看起來都更耐看了，“然然回來了，咦，這兩位是？”

  “芸兒妹，這是我請來的大師……”許然忽然見張芸兒的身後，屋門口的方桌上點著燈燭，古清清端坐在青燈旁，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她怎麽在這，你們何時認識的？”

  他實在想不通，才短短幾天的功夫，張芸兒與古清清是怎麽產生交集的。

  穿越以來不斷遭遇各種妖類，讓許然對妖身的她，雖談不上懼怕和敵視，卻格外敏感和在意。

  “芸兒殺豬，我買肉，就這麽認識的。”

  古清清輕笑著起身走過來，“你這麽惦記你的芸兒妹妹，以前也不告訴我，我好幫你照顧一二嘛。”

  許然趕緊道：“豈敢勞煩古姑娘。”

  張芸兒看看許然，又看看古清清，“原來你們早認識？”

  “他是我的鄰居。”

  “她是我的鄰居。”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回道。

  “許……賢弟……我們還是去住客棧吧……”

  老王把小春紅護在身後，言語結巴，明顯對古清清十分忌憚。

  這個女人有仙氣，仙氣中又夾雜著淡淡的妖氣，比低等紙人都淡，卻給他強烈的壓迫感。

  僅憑肉身的本能便覺得忌憚。

  其實古清清也早已注意到老王，這個和尚身上佛法雄厚，站在那便給她強烈的危機感。

  但仔細查探他的修為，卻又是模糊晦澀的，似乎是上三境巔峰的高僧，又似乎連中三境都不如。

  這就讓她更琢磨不透老王，而必須小心翼翼。

  許然注意到二人的反應，知道他們所想，趕緊打圓場，“我來給二位介紹一下。”

  他把老王和小春紅先介紹給古清清，“清清姑娘，這位是我請來上山滅妖的高僧，如今已經還俗了，稱他王大師即可，旁邊這位佳人是王大師的紅顏，春紅姑娘。”

  又對老王二人道：“這位是我的鄰居，也是好朋友，古清清姑娘。”

  怕老王亂問，特意強調，“是十口古。”

  老王微微頷首，小春紅看不出端倪，含笑對古清清和張芸兒道：“以後我們姐妹可以多親多近，我年紀虛長一些，便討個便宜以姐姐自居了。”

  古清清輕聲道：“春紅姐姐端的是好樣貌氣質，怪不得王大師要還俗，真是羨煞妹妹了。”

  老王打骨子裏不想小春紅與妖女多來往，便對許然道：“賢弟，你看今晚的住處如何安排？”

  這時張老太也走了出來，拉著許然問寒問暖，許然趕緊給他介紹老王二人。

  聞聽是來給兒子報仇的佛門大師，張老太就要跪倒感謝，被老王一把拉住，“老人家萬萬不可。”

  許然道：“我家在河對岸，房子暫時空著，雖然不大，但也是獨門獨院，不如你們二位住過去，倒也清靜。”

  老王眼珠轉了轉，那不是得跟這個修為可怕的妖女做鄰居？

  這可不行，老子和小春紅睡覺都睡不安穩。

  便提起鼻子聞了聞，那是他早就在意的醬豬肘的味道，對張老太道：“老人家鍋裏可是醬肘子嗎？許賢弟答應過老衲，我幫他除妖，他請我喝燒酒吃肘子，不如我夫婦住你家後院如何？”

  張老太聞言自然高興，忙叫張芸兒去把後院騰出來。

  古清清看了許然一眼，輕聲道：“看來你得回去住了，不如我們一起走走，如何？”

  張老太趕忙拉住她，道：“要走也得吃過飯再走，豈有開飯前讓客人離去的道理？”

  張芸兒也不讓古清清走，拉著她的手道：“你教我的修行之法，有幾處地方晦澀難懂，還要向姐姐請教呢。”

  許然一愣，看向古清清，“你教她什麽？”

  古清清一笑，“家裏流傳下來的秘笈殘本，相贈而已，根本談不上教。

  你經常外出不在身邊，芸兒妹妹一個女孩家，多一門保護自己的手段，總是好的。”

  許然點頭沒答話。

  他隱約聽得出來，古清清在暗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