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噗嗵!噗嗵!
作者:帝皇丸      更新:2021-03-11 17:38      字數:2643
  這般群情激昂的情形,在李重陽看來,實在二逼得不能再二逼了。

  千呼萬喚中,剛剛還在主持大局的蔡鞗,此刻就像個要紅杏出牆的小寡婦,欲露未露、半遮半掩地來到人群中間。

  雙手抱拳,對著眾人彎腰揖禮一圈,微笑著道:“承蒙各位不棄,五郎不才,這裏便獻醜了。”

  他一開口,原本熱鬧非凡的畫舫,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無論是十幾艘畫舫之上的才子佳人,抑或是遠處汴河堤上駐足打望的遊人,全部屏息凝聲,靜聽這久負盛名的蔡五郎,會吟出何等佳作。

  “郎君郎君,快看,蔡五郎出場了。”

  而小小烏蓬船上,青衣小廝早已站起身子,巴巴望著三層高的畫舫。

  一邊望,一邊矮身,去拉身邊的俊美公子。

  公子聞言,也坐不住了,在小廝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兩人踮足立在船頭,將又細又長的脖頸伸得老長,想要看清那蔡五郎到底長什麽模樣。

  “某這一首《水龍吟·汴梁春》,不成體統,還望各位不吝指教。”

  此刻,蔡鞗右手扇著折扇,左手撩開胸.前的一縷發絲,緩緩踱步到畫舫中央,眼望無盡夜空,喃喃吟誦道:

  “不知何處飛來燕,依舊呢喃雙舞?東皇去後,那堪重見,故園芳樹。又是——”

  正當蔡鞗搖頭晃腦,漸入佳境時,不遠處的河麵上,瞬間響起幾聲大吼:

  “是誰?!誰在那裏?!”

  這聲大吼一起,無數火把亮起,都朝李重陽那艘烏蓬船的方向照去。

  而十餘艘畫舫上,本在靜心聆聽蔡鞗吟誦的才子佳人,也被這動靜吸引,紛紛奔向畫舫邊沿,朝那黑暗的河麵探望。

  一瞬間,眾星捧月的蔡鞗身周,再無一個聽眾。

  微眯著雙眼還在晃著腦袋的他,也感覺周遭氣氛不對。

  睜眼一看,所有人都跑到了畫舫邊沿。

  除了自己的影子,還在十分忠誠地欣賞著他的表演。

  見到此情此景,他臉上的陶醉之色頓時僵住,輕咳了兩聲,仍舊不見有人理睬。

  隻能收起折扇,整理了下裙裾,負手昂頭,緩緩踱步到畫舫邊沿看個究竟。

  “誰在哪?不許動!”

  “有刺客,衙內們切切小心!”

  “抓刺客,快抓刺客!”

  “……”

  呼吼聲中,已有數隻漕運司輕舟飛快地從四麵八方湧出,齊齊往李重陽的烏蓬船飆去。

  李重陽前世見慣大風大浪,看著飛速逼近的輕舟,倒還沒多少緊張。

  但船頭主仆二人,卻已有些驚惶失措。

  兩人緊緊攙扶著,顫巍巍轉身,望向李重陽,急急揮手道:“快走快走,快快逃走!”

  李重陽手握長篙,迎著兩人的目光,有些猶疑地道:“你們不是應邀而來的麽?怕個甚?即便被捉住了,隻要說明情況即可,他們當不會為難了你們。”

  在李重陽看來,這主仆二人,特別是那俊美公子,彬彬有禮,談吐不凡,最差也是書香門第、富戶人家的子弟。

  大宋重文士,以他們的身份,漕運司官兵應該不會怎麽為難了他們。

  可是,那俊美公子聽到李重陽的話,再扭頭望了眼愈來愈近的舟船燈火,卻更加焦急地道:“快走快走,隻要小哥能帶我順利離開此處,我還可再追加兩倍酬勞。”

  “追加兩倍酬勞?”

  李重陽聽到這話,不由暗暗嘖舌。

  這公子,當真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而那青衣小廝見李重陽呆愣愣仍不為所動,頓時氣急,大聲道:“你這廝,好不知輕重?我家帝,我家滴郎君身份尊崇,焉能為這些風.流紈絝子撞著了?你且快快撐船帶我們離開,若是慢了,連之前的報酬也休想要了。”

  他話音剛落,公子連忙喝止道:“小青,休得亂說。”

  喝止了小廝,這才又眼巴巴望著李重陽,急聲道:“小哥,此次是我瞞著家中爹爹偷跑出來的,若是被他曉得了,必定會家法伺候,還望小哥幫幫忙。”

  說著,公子雙手抱拳,向李重陽深施一禮。

  李重陽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語氣懇切,神態焦急,倒真像有難言之隱,心頭頓時也打起了鼓。

  又見漕運司的輕舟到了近處,燈火照映下,已看得他們的麵部輪廓。

  李重陽知道,若真被這些人抓住,這主仆二人興許不會有事,自己肯定要有麻煩了。

  心思電轉間,李重陽把心一橫,雙手握緊長篙,重重往水裏一插,然後對兩人道:“兩位小心些!”

  說完,手中使力,便借著長篙的力道,迅速將烏蓬船調轉方向,往沒有漕運司輕舟駛來的方向逃去。

  “啊啊——”

  可是,烏蓬船剛剛一動,船頭便傳來兩聲驚叫。

  接著。

  “噗嗵——”

  “噗嗵——”

  便是兩道重物落水的聲音。

  李重陽猛然回頭,就看見剛剛掉轉方向的船頭,已然空空如也。

  而不遠處的水麵上,正有兩個黑咕隆冬的腦袋浮浮沉沉,四肢纖細的手臂也在胡亂拍打著水麵。

  “救命——”

  “救命啊——”

  “我們不會水——啊咕咕咕——”

  “快快快——啊咕咕——快救帝——啊咕咕咕——”

  一見如此,李重陽重重拍了下腦門。

  他剛剛情急轉向,竟忘了那主仆二人是站在船頭。

  由於慣性的作用,猝不及防下,兩人直接摔下了河裏。

  看他們這胡亂撲騰的模樣,根本是半點水性也無。

  二月初春,北地水冷。

  兩人在水裏胡亂一番撲騰,腦袋已漸漸往下沉去。

  李重陽用眼角餘光瞥了眼快到近處的漕運司官船,終是把牙一咬,飛身跳入水中。

  他前世是特種兵,本就精通水性,而這世附身的,又是個常年在汴河翻騰的漁夫,水性更是極佳。

  幾個擺動,身體已靠近了兩人落水處。

  此刻,兩人都還在拚命掙紮,但嘴裏已不知喝了多少口河水。

  李重陽不敢耽擱,用力劃動了兩下,來到兩人中間。

  然後一手一個,將兩人攔腰抱住。

  手上托住了兩人,李重陽略微放心,雙腳使勁在水裏踢踏,以便身子能夠將兩人的腦袋帶出水麵。

  可是,兩個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哪會輕易放過?

  身軀擺動,雙手緊緊箍住李重陽的脖頸,雙.腿緊緊纏住他的腰身。

  一時間,四條玉臂繞脖,兩對秀足纏腰,直把李重陽箍得死死,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霎時間,李重陽呼吸都有些困難,雙腳哪還有餘地踢踏?

  三個緊緊纏繞在一起的人,腦袋剛剛冒出水麵,便又急速往水底墜去。

  饒是李重陽性子沉穩非常,眼見水將沒頂,此際也有些驚慌。

  但他到底經受過多年的生死考驗,即便快將沉入水底,仍舊臨危不亂。

  念頭閃動間,本是抱住兩人腰枝的手陡然用力,十指成抓,使勁往兩人的胸膛摳去。

  這一招,本是臨敵時,向敵人身上軟弱要害處施力,以便刺痛對方,讓其放開鉗製住自己要害的手法。

  可此刻,當他十指使勁往兩人胸膛摳去的時候,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指尖抵骨的觸感。

  反倒是。

  軟綿綿。

  柔酥酥。

  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