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詩會
作者:帝皇丸      更新:2021-03-11 17:38      字數:2753
  雖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筆法姿媚,字勢豪健,痛快沉著,顯示著這艘畫舫的與眾不同。

  這麵大旗一展,本就熱鬧非凡的汴河上下,再次掀起一股沸反盈天的浪潮。

  即便是對當前形勢並不怎麽熟悉的李重陽,見到這艘裝潢精美、十分霸氣的畫舫,也知是誰家所有。

  當今汴梁,有如此財力和聲勢的蔡姓人家,除了四度拜相的蔡京蔡公相一族,再無他戶。

  而李重陽也聽綠蘿提過,今夜的汴梁詩會,好像便是由蔡京五子蔡鞗主持的。

  蔡家的畫舫一到,自然標誌著,這場聚集了大宋京師權貴子弟和俊男靚女的汴梁詩會,正式拉開帷幕。

  果然,巨型畫舫穩穩停在江心後,絲竹聲起,鼓樂齊鳴。

  樂聲中,畫舫第三層的平台上,迤邐行出一群衣帶飄飄、濃妝豔抹的女子。

  水袖一甩,柳腰微拂,便在這汴河之上,翩翩起舞。

  清脆悅耳的歌聲也好似天籟一般,伴著樂聲和舞姿,悠揚而起。

  “窣湘裙,搖漢佩。步步香風起。斂雙蛾,論時事。蘭心巧會君意。殊珍異蛾,猶自朝臣未與……”

  一出《薄媚大曲》演罷,樂聲漸息,舞女退去。

  畫舫之上,薄霧之中,緩步行出一個頭戴玉冠、腰束錦帶、寬袍窄袖、全身潔白的俊美公子。

  因為間隔太遠,李重陽也看不清這公子具體模樣。

  但隻觀其昂然立在燈火之中的風度,便知是個貴不可言的富家郎君。

  此人一出,汴河上下,頓時一陣騷動。

  特別是周圍的女眷,更是尖叫連連。

  “哇,這便是蔡五郎麽,怎生這般俊美?”

  “東京六公子之首,要是長得不美,豈非浪得虛名?”

  “如此俏郎君,若是哪家娘子能夠嫁與他為妻為妾,真是死了都值啦。”

  “你這妮子想得倒美,以蔡家今時地位,非得是皇親國戚、王侯貴胄家的娘子才配得上他。”

  “這倒也是。聽說蔡家五郎不僅人長得俊美非凡,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特別是那一手字畫,頗得公相真傳,連官家也極為讚賞哩。這等身份,這等才學,如我等女子,焉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嘻嘻,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我可從在宮裏當差的表兄那聽說了,近日宗正寺已在為官家最寵愛的茂德帝姬挑選駙馬。而這蔡家五郎,便是位列榜首的人選哩。”

  “真的?難怪這次汴梁詩會由他主持,估計也是為迎娶茂德帝姬增加籌碼吧。”

  “嘿嘿,恐怕的確有這層意思在哩。畢竟,蔡五郎雖然文才風流,但終歸未曾進士及第。而那茂德帝姬,據聞生得傾國傾城、美.豔無方,堪稱我大宋第一美女。兼且她也精通詩詞音律,尋常男子哪能獲得她的芳心?非得是那狀元之才、潘安之貌,方能讓她傾心哩。”

  “今夜若蔡鞗在這汴梁詩會拔得頭籌,必定能夠再添風采,指不定便能打動了那帝姬喲。”

  “咦,你這一番分析,還真有幾分道理。”

  “看來,今晚的汴梁詩會,拔得頭籌的,必然便是蔡五郎了。”

  “是啊,若論文才風流,當今汴梁子弟中,哪個能與蔡五郎相提並論呢?”

  “若這蔡五郎真的能夠娶得茂德帝姬,倒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哩。”

  “唉,這般說來,我們這些姐妹兒,也隻有遠遠望一眼蔡五郎的福分了——”

  “……”

  李重陽看著傲立畫舫的公子,聽著岸邊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已暗自在腦海中的搜索框裏輸入了“蔡鞗”和“茂德帝姬”幾個關鍵字。

  接著,一行行簡明扼要的信息便呈現在腦海中。

  蔡鞗,莆田仙遊人,蔡京第五子,官至宣和殿待製,娶宋徽宗第五女茂德帝姬趙福金為妻。

  靖康元年,金人南下,與其妻首當其難,被押往金國。

  ……

  茂德帝姬,本名趙福金,宋徽宗趙佶第五女,諸帝姬中最為貌美者,素有北宋第一美女之譽。

  封號茂德帝姬,母親明達皇後劉氏。

  初嫁蔡鞗,靖康之變時,因金人久聞其美名,點名索要,與其夫蔡鞗及徽、欽二帝一起被俘北上,押往金國。

  後被金太祖完顏阿骨打次子完顏宗望選中,被迫改嫁。

  完顏宗望病死後,又被迫改嫁宰相完顏希尹。

  天會六年(公元1128年)八月,因穀道破裂,在完顏希尹營寨中去世。

  ……

  看著腦海中這一行行檢索出來的信息,再看著遠處畫舫之上傲然而立的蔡鞗,李重陽隻能默默搖頭。

  果然,蔡鞗真個娶了這傳說中的大宋第一美女茂德帝姬。

  可是,這一對夫妻的結局,未免太過淒慘了。

  特別是身為一國公主、金枝玉葉的茂德帝姬,最終卻淪為金人的玩物,實在令人扼腕。

  明白了蔡鞗和那茂德帝姬的最終命運,李重陽再看遠處那風流無限的翩翩佳公子,心中隻有悲涼。

  任你現在是豪門子弟、皇親國戚,威風不可一世,三四年後,也將淪為金人的階下之囚,連自己女人的清譽和性命都保不住。

  可悲!

  可歎!

  可憐啊!

  不過,此時此刻,瀟灑俊雅的蔡鞗哪會料到自己以後的結局。

  聽到此起彼伏的讚歎之音,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環視汴河上下一圈,然後把折扇一展,朗聲吟道:“小窗開宴,草草杯盤具。歡喜走兒童,慶生朝,一年一度。風光好處,恰是小春時,香泛泛,酒醺醺,一曲歌金縷。承蒙列位郎君,諸位娘子不棄,前來參加這一年一度汴梁詩會,五郎這廂有禮了。”

  話音落地,蔡鞗順勢把折扇一收,抱拳向四周作揖一圈。

  這時,汴河上下,極為配合地響起叫好之聲。

  “好!”

  “五郎好文采!”

  “五郎好風.流!”

  “五郎不愧是五郎,出口成章,好!”

  “五郎之才,我等拍馬難及,佩服!佩服啊!”

  “……”

  一句句生硬簡單的拍馬屁之語此起彼伏,聽得岸邊的李重陽尷尬癌都快犯了。

  傻.逼二百五,這麽冷的天,還搖個破扇子,冷不死你。

  到時金兵南下,你們這裏有一個算一個,恐怕都會家破人亡。

  隻不知那時,一個個是否還有今晚的風.流雅興了。

  “船家!船家!”

  正當李重陽躍下船頭,一邊拿著繩索往堤上的船栓係著,一邊在心頭腹誹之際,背後突然傳來兩聲清脆的呼喊。

  李重陽扭頭,便見夜色朦朧的楊柳下,站著兩個少年公子。

  一個錦衣華服,身材修長,手上也裝逼似地拿著一把未開的折扇。

  微風拂過,吹得他衣袂飄飄,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而另一個,個頭比之矮了幾分,身著藍衫,頭紮青巾,腳蹬步履,儼然一副小廝打扮。

  即便燈火較暗,李重陽也看得分明,這一主一仆兩位少年,長得那是細皮嫩肉,俊秀非常。

  特別是那手持折扇的華服公子,臉上皮膚竟比尋常女子還白上三分,五官也精致得有些過分。

  “人妖!”

  “小白臉!”

  看著那白麵公子,再對比下自己渾身上下古銅色的肌膚和腱子肉,李重陽打心眼裏湧起一股輕蔑。

  這主仆二人,看來也如那些畫舫上權貴子弟一樣,都是養尊處優的豪門紈絝,除了附庸風雅的本事外,卵用沒有。

  在心頭仇富似地罵了兩句,李重陽直起腰,轉過身,盯著細皮嫩肉的兩人,隨口淡淡問道:“兩位小官人,喚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