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隻有讓盛亞維一直格外關注的艾達，此時沒有因為祭典和歌入神，正一臉複雜地望著水柱頂端。那眼神，看得盛亞維完全擺脫了歌聲的影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眼神似悲似喜，如怨如慕，怎一個亂字了得！

  ‘臥槽！要不是有索蘭在，老娘都要以為這條美人鯊是個同了！’

  ‘而且，暗戀的還是芙婭那表麵光的二貨！’

  盛亞維默默吐槽。

  沒錯，此時站在水柱頂端的，除了芙婭還能有誰？

  此時，芙婭亦是一身暗藍祭司袍，隻是樣式比水帶上那些祭司的要華貴多了。

  暗藍祭祀袍的布料上不知加入了什麽，竟然發出微微熒光，卻又不會給人膚淺刺目之感，而是一種深邃的光暈。袍底袖底鑲著金邊，氣流湧動讓衣角隨之擺動，就像掀起了金色的浪花。藍裙上的圖騰是海神殿的標誌和九種海族神獸的半身像，據傳這九種神獸是海神首批點化的海族，所有圖騰皆用血色和銀藍色絲線繡成，真實靈動，有種猙獰又雅致的美感。

  最絕的是芙婭腰間吊墜、脖間固定披風的掛扣，居然是異色的紅寶石，幾乎跟芙婭的紅瞳眸色一致，深邃迷人又熾熱如火。

  她的長發一半挽起、一半散落，隨意中帶著鄭重。

  芙婭表情莊嚴、貴氣天成，與昨天初見時她看向那些祭司時有些相似。但今日又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有神祗的漠然，睥睨天下、傲視蒼穹之感，又帶著神祗的仁慈。兼愛眾生、憫其悲苦之情...

  海神親臨大概就是如此神態了吧？不少人在心頭歎道。

  不知是此時歌瑞昂氣場的緣故，還是這番打扮的緣故，亦或是芙婭神態的緣故，所有人都忽略了芙婭那豔極傾城的容貌，隻能看她的那雙懾人、仿佛裝盡一切又仿佛什麽也沒看到的雙眸，隻能看到她祭司的身份...

  作為唯二晃神的兩人，艾達發現盛亞維的眼神就一點不意外了。也是盛亞維這次打量挺直接、沒有遮掩的原因。艾達看到盛亞維有些震驚（……）的表情。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情，或許是覺得現在的海族沒人會注意到她的異常，也許是覺得盛亞維就算發現了什麽也不能把她怎樣。竟然回了盛亞維一個笑容，給了盛亞維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盛亞維先是一震，而後有些無語，倒是收起了失態的表情。淡定地衝艾達回笑了一下，才轉回頭一臉認真地欣賞這次音樂會（……）。好像她剛剛跟艾達的對視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根本就沒什麽深意一樣。

  其實盛亞維的心情在這一刻特別不淡定——艸艸艸艸艸！這次真要被美人鯊盯上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在我是她兒子好友的份上，下黑手的時候輕點啊！

  盛亞維不怕被陰險的人盯上，也不怕被實力強大的人盯上。但她不喜歡被陰險又實力超過她太多人盯上，很不喜歡！怕倒不至於，緊張肯定是有的。不對，是有很多——盛亞維感覺自己現在頭皮都繃緊了。像是被洪荒怪獸盯上了一樣。

  但盛亞維畢竟是盛亞維，頭腦風暴一陣，構思了無數個逃命方案後，就冷靜了下來。倒不是盛亞維真的想到了什麽好的方法，盛亞維比誰都清楚艾達一出手自己活下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她隻是用胡思亂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會順著艾達的視線回看過去、順便靜心罷了。

  畢竟，盛亞維經過了不少大風大浪，知道很多時候世事不會因人的意誌而轉移，何況，盛亞維很早就有預感，她總有一天要和艾達對上。

  很快，盛亞維就感覺到艾達收回了目光，盛亞維心底的小人悄悄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都什麽事兒啊？！重要場合，果然不能隨便亂看。

  接下來的時間，盛亞維和艾達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再沒有任何眼神“交流”了。

  ※※※

  眾海族祭司的歌聲由低轉高，水柱終於不再繼續攀升，顯見和歌已到尾聲。

  ‘總算完了！’藝術感不佳被艾達那眼神一驚再也不能入境、還不能記下發音以供研究的盛亞維，此時隻有這一個念頭。

  如果將盛亞維心頭的怨念化為吐槽...

  ——一首歌唱三個魔法時，簡直是醉醉噠。

  ——還能不能行了！嘛時候才能進入下一輪啊？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就不能把我放到一邊，讓我在房間當個安靜的好女子呢？我一點都不想要這個特殊待遇！

  ——我以為之前在尼羅村那半個多小時的回魂歌已經是極限了，現在才發現，我真是太甜了！太甜了！！太甜了！！！

  ——大家都這麽嚴肅認真，我連摳個耳朵都不好意思，也是醉了。

  其實，盛亞維也不是真的就在無聊發呆了。

  因為祭司和歌，周圍的水元素異常活躍，奇異的是，這種活躍中，水元素居然非常柔順馴服。這麽好的領悟環境，盛亞維怎麽可能放棄嚐試領悟下水之法則，當然了，隻是嚐試領悟，而不是嚐試刻印。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為要顧忌場合、不敢完全將心神放入領悟，還是因為這樣的水元素跟盛亞維的認知有些差距，盛亞維所獲寥寥。

  失落讓盛亞維在和歌結束的那一刹那，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芙婭輕輕抬了抬手，做出了個起手式，朱唇輕動。

  重頭戲來了，這次別晃神了。瑪索提醒道。

  嗯。盛亞維打起了精神。

  芙婭的歌聲本就是盛亞維見過的歌聲之最，這也是盛亞維剛剛聽眾海族祭司和歌，不怎麽能專心的主要原因之一——聽過最美的歌喉以後，再聽別的，總有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

  而這次，芙婭的歌聲有了轉變，歌喉不算婉轉，甚至沒用任何技巧的感覺，歌曲也不像剛剛的和歌那樣複雜多變，也不像上次的回魂歌一樣情深念重，但就是這簡單的調子、普通的吟唱，既像詛咒又像祝福一樣印在了盛亞維，或者說所有人的心間。

  古樸，蒼茫，虔誠，無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