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是說前些日子來咱們家的那位樓家大姑娘？”

  林少塹微怔，手下用來勾勒臘梅的筆尖滴下一簇豔紅的墨汁，染在枯瘦的枝頭，陡然添了一抹生動的生機。

  龐嬤嬤笑著點頭，一邊往前湊，一邊悄悄打量林少塹的表情。

  “這位樓姑娘雖說出身農戶，長相卻很可人，待人接物也很得體，太太隻跟她打了一個照麵，就喜歡極了，三少爺若是見了，也定然會喜歡……”

  “奶娘。”

  林少塹輕咳一聲，抬起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我這身子，偷的一日是一日，怎好去耽誤這麽好的姑娘？讓母親別費心了……”

  龐嬤嬤輕輕的啊了一聲。

  “三少爺，你要不見見樓大姑娘，她真的很好……”

  林少塹滿臉柔和，“奶娘跟母親都喜歡的姑娘，定然是極好的，正因為知道人家姑娘很好，才不好耽誤她。”

  龐嬤嬤眼中的光亮漸漸湮滅，眸底滿是疼惜。

  “三少爺……”

  林少塹淺淺笑，“奶娘，我沒事的。”

  龐嬤嬤眼眶微熱，撐著一抹笑，“好，我們三少爺會沒事的！我們一定會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三少爺的。”

  林少塹笑笑沒接話。

  龐嬤嬤背過身，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的三少爺誒，這麽好的人，怎麽就……

  書房內，林少塹斂了笑容，垂眸看著落在枝頭的鮮紅墨色出神。

  良久，自嘲一笑，將紙丟開一邊，重新鋪了紙，重新作畫。

  ……

  交代好繡鋪的事，表姐妹三個坐在一起，商量著買什麽年貨。

  “林家、駱家那邊已經結清了銀錢，本來想這兩日把繡娘的工錢挨個算出來，給結算了，繡鋪提前關門，工錢就要加快清算，我就不去了。”

  樓晚秋拿著賬本，笑看樓知夏與江明珠。

  江明珠奇怪道，“不是說好跟燒烤店那邊一起關店嗎？怎麽這麽突然就提前了？”

  “這些日子太忙，有些累到了，加上DIY點子太過新奇，很多人都不知道，趁著這個年，沉澱一下，明年開門生意才更好做。”樓晚秋笑道。

  江明珠哦了聲，但還是覺得哪裏透著古怪。

  還要再問，樓知夏已經與樓晚秋說起要買什麽花色的布料，做什麽衣服了。

  她隻好壓下話頭，參與進新話題中。

  商量的結果是，她跟樓知夏去買年貨，樓晚秋明早之前，把工錢給算出來，好讓她明天帶回百果園發給等錢過年的繡娘們。

  樓知夏出門時，看了眼埋頭算賬的樓晚秋，眸底滿是心疼。

  大房最好不要做什麽，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動手殺人！

  去買東西時，她也有幾分提不起勁兒。

  江明珠有了自己的工錢，給全家人都帶了禮物。

  樓知夏有樣學樣，隻是把禮物換成了布料。

  還有一些皮毛一體的兔子皮、灰鼠皮，準備做冬衣時縫在袖口、領口，能暖和點兒。

  她對這裏的冬天實在抵抗無能。

  太冷了。

  另，過年需要的幹果、幹貨等雜七雜八的東西，樓知夏看到什麽都買一些，讓人送去樓記。

  等姐妹倆回到樓記，還有幾個店鋪的夥計在找樓老二結賬。

  樓記外，停著兩輛馬車，兩個眼熟的管事婆子笑盈盈的等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