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老四紅了眼睛。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不住道，“是我沒本事，是我沒用，是我對不起你們……”

  秦氏哭著抓住男人的衣角，哭的泣不成聲，“就因為他們家有兩個兒子，我們沒有，他們就這麽欺負我們……”

  “明明是三房的錯，是他們不孝順，是他們沒給爹娘想要的肉，為什麽要怪你？！”

  “三嫂以前那麽疼我，都是裝的，是假的……”

  “娘，你怎麽能這麽說三伯娘？”樓小滿急紅了眼睛，“三伯跟三伯娘幫了咱們家那麽多，要不是他們，我早被奶扔茅坑裏淹死了，你怎麽不知道感恩……”

  “我為什麽要感激他們！”

  秦氏霍然抬頭，哭的涕淚橫流的臉上滿是怨恨。

  “她高高興興分出去了，留我在這被你奶欺負，她拋棄了我！就上一回，還是我跪著求她，她才來的……”

  “娘！三伯娘懷著弟弟……”樓小滿一臉無力，眼淚撲簌落下，“你逼著她來怎麽還怪她……”

  秦氏哭的比她還要慘，“囡囡，你是娘生的， 怎麽一直幫他們說話？爹娘都是為了你才遭這些罪的，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樓小滿白了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要怎麽反駁她一根筋的親娘？

  指責自己的親娘忘恩負義嗎？

  還是跟她一起哭訴三房對他們的拋棄？

  兩樣她都做不到。

  她真沒用啊。

  她看向抱著頭，看不到麵部情緒的樓老四，哭叫了一聲，“爹……”

  她期盼她爹能開口說句公道話，她娘是最聽她爹話的。

  樓老四卻沒如她的願說出她想聽的話，他隻是抬頭無措的看了眼她，旋即又垂下去，喃喃道，“你奶說的對，爹沒本事，沒用，不能幫家裏掙大錢……”

  樓小滿咬了咬唇，想提醒她爹，三伯他們曾經幫過四房什麽，可話到嘴邊，她又吞了回去。

  大道理她雖然不懂。

  但有一樣，她卻清楚。

  再多的話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娘是；

  她爹……也是。

  樓小滿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她歪靠在床沿，看著抱頭痛哭的爹娘，心裏又無力又張惶。

  正屋，樓老太太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竅。

  指著四房對樓老爺子道，“她還委屈上了？我有說錯嗎？老四賺的那幾個銅板，連他們自己都養活不了，這麽多年，不都是我們在替他養媳婦、養閨女？！”

  樓老爺子看了樓老太太一眼，仔細聽了聽四房的動靜，眉頭擰了幾擰。

  “行了，別罵了，就剩這麽一個聽話的兒子了，你非要罵的他像老三……”

  提到樓老三，樓老爺子心口悶悶的，話說了一半，也懶得說了，朝樓老太太擺擺手。

  樓老太太見他臉色不好，忙住了口，倒了水遞給他，“老頭子，你沒事吧？”

  樓老爺子長長歎了一口氣，接過水喝了一口。

  然後，臉色古怪的看樓老太太。

  樓老太太湊過去，“怎麽了？”

  樓老爺子扒拉開她，一口水吐到地上，發出兩聲脆響，像是什麽東西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