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隻當沒看見。

  縣太爺眸底有惱怒之色，卻沒發作，胡亂應付了幾句，帶著崔老爺告辭離去。

  等回到縣衙後宅，他抓起高幾上的茶盞，劈頭蓋臉朝崔老爺砸去。

  “蠢貨！”

  崔老爺被潑了一臉茶水，嚇的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姐夫……”

  “別叫我姐夫，我怕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縣太爺滿臉怒容，一雙眸子猶如冬日寒冰，冷冷盯著崔老爺，顯然是氣狠了。

  “姐夫，我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保證下次不犯了，姐夫……”

  崔老爺膝行到縣太爺腳下，仰著頭，一臉濡慕望著他。

  縣太爺一把拍開，冷笑，“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你何時聽過我的話？你們姐弟現在還把我這個縣太爺放在眼裏嗎？”

  聽到動靜趕來的崔夫人腳步一頓，眉峰攏了攏，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會意，忙跑到茶房端了杯茶水遞給崔夫人。

  崔夫人笑著走進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她不著痕跡的瞪了眼崔老爺，伺候縣太爺喝茶。

  縣太爺卻不領情，推開茶杯，冷聲道，“你們姐弟倆幹的好事兒，一記不成生歹意，你知不知道，你們差點害死我！”

  “老爺這話……從何說起？”

  崔夫人訝然蹙眉，“不過是珍姐兒看上了曹家小子，我這個做姑母的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你成了崔家的美，我陸家呢？”縣太爺想到李老爺那番話，又驚又怕，“你為了崔家，要毀了我陸家不成？！”

  這話著實有些重了。

  崔夫人此時也有點懵。

  崔家與曹家的親事，她也提過幾句，老爺反應淡淡，也沒像今日這般反感厭惡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側眸去看崔老爺。

  崔老爺兩手一攤，表示他什麽都不知道。

  崔夫人眉頭擰了擰，“老爺，您先別生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您告訴我，我看看還有沒有辦法補救。”

  “補救？怎麽補救？”

  縣太爺喘了兩口粗氣，臉色更不好了，“你們以後絕了崔曹聯姻的念頭！李家的女婿，你們崔家要不起！”

  “李家？”

  崔夫人臉色微沉，看著縣太爺，“他們找老爺說了什麽？自古民怕官，他們不過是一介商賈……”

  “商賈個屁！”

  縣太爺難得動粗口，冷眼看向崔夫人。

  “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小瞧商人，你以為清水鎮的李家是一介商賈，整個天啟的李家都是商賈嗎？”

  “老爺的意思是……”

  崔夫人瞧著縣太爺難看的臉色，想到了某種可能，但怎麽可能？

  她的喉嚨有些發幹，“……李家有人在外地當官？”

  縣太爺閉了閉眼，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苦笑道，“隻是外地當官也就罷了，可這個外地是京都！京都四品大員！咱們……惹不起！”

  崔夫人腳下一軟，險些撲倒在地，“怎麽、怎麽可能？從未聽李家人提起……”

  崔老爺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縣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