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當著孩子說的什麽話！”

  江氏紅著眼，瞪他，“這個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什麽叫萬事你自己扛著？他們有爹也有娘，真有什麽事，也是我們當爹娘的扛著！”

  見江氏鬆口，樓老三眼眶終於熱了，他喉結滾動，看著江氏，重重點了點頭，“哎！”

  江氏抿抿唇，伸手拉了他一把，“站著別動，我量量放多多少布料，這一年瘦的都不成樣子了……”

  說到最後，聲音裏滿是辛酸與心疼。

  樓老三臉上終於露出幾分歡快模樣，“我不要，留著給孩子們做。”

  “都有！”江氏眉間盈起笑意，輕聲道。

  樓知夏推推小妹與六郎。

  小妹撲過去，抱住樓老三的小腿，仰著頭笑，“爹，大姐說給我繡好幾朵桃花，粉嫩粉嫩的，可好看啦……”

  六郎紅著眼，看樓知夏，樓知夏朝他眨眼，六郎卻梗著脖子別開了頭。

  樓知夏一怔。

  “六郎？”

  六郎沒吱聲，拔腿跑了出去。

  樓知夏一驚，跟江氏與樓老三說了一聲，匆匆追出去。

  “樓繼名，你給我站住！”

  誰知那小子頭都沒回，一溜煙跑出了院子。

  樓知夏哭笑不得，追著人，直跑到新房，才見他停下，小肩膀一慫一慫的，顯然是哭了。

  樓知夏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拉著他進屋，半蹲下，與他視線齊平，“六郎？”

  六郎‘哇’的一聲，抱住樓知夏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二姐，嗚嗚……我好難過，奶、奶要砸死你，爺不管奶還罵你，爹、爹還幫著他們說話，我……嗚嗚，我討厭他……”

  樓知夏鼻尖微酸，抬手摸摸他的頭，想了想，在他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傻小子，爹後來不是偏著我們了嗎？”

  六郎捂著腦袋，哭的淚眼模糊，抽噎著搖頭，“那不算。”

  樓知夏好笑，“那什麽樣才算？讓爹跟爺奶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六郎愣住，好一會兒才搖頭，“爹不會同意的。”

  樓知夏掏出帕子給他擦了眼淚，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你看，你也知道不可能，爺奶偏心做的錯事，爹都知道，他心裏也有數，再說，爹不是說以後咱們賺的錢是咱們的，不給爺奶嗎？”

  六郎扁著嘴，“奶要的狠了，爹還是會給的。”

  “這一回，奶都氣的動手了，爹不是照樣沒鬆口？”樓知夏開解道。

  六郎微微張嘴，仰頭看樓知夏，“那萬一下回爹守不住呢……”

  樓知夏搖頭失笑，重重揉了揉他的頭發，“臭小子，前兒個還說心疼爹娘，這會兒又信不過爹了。”

  “那不一樣。”

  六郎嘟嘴，“我心疼爹娘是爺奶老欺負他們，不信爹是因為爹老偏向爺奶……”

  “那咱們來打個賭，我賭爹肯定能守住。”樓知夏挑眉一笑。

  六郎猶豫了一會兒，“那我……賭爹守不住。”

  樓知夏在心底輕輕歎息，拉起他的手，笑道，“成，那我們等下回看爹表現，現在能回家了嗎？”

  六郎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一路上跟樓知夏呱呱道，“二姐，我都想好了，我平時跟著爹學做木匠，等你開始種菜，我給你打下手，我們掙很多很多錢，供哥哥念書考秀才考舉人考狀元……二姐，你說哥哥能考上狀元嗎？我聽大伯說，考上狀元就能給娘要個誥命夫人當，娘要是當了誥命夫人，奶是不是得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