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知道是自己家人，也沒見你說不要錢幫我們？”樓知夏小聲咕噥一句，音量‘小’到屋子裏人都能聽見。

  李氏一噎，擼了擼袖子，“嘿，臭丫頭，給你幾分好臉色，你連長輩都敢排揎了……”

  “二嫂！”

  “她二伯娘。”

  李氏的話還沒說完，江氏與樓老三一同出了聲。

  江氏看了樓老三一眼，默默垂下了頭。

  樓老三胳膊一伸，將樓知夏納入保護圈，對李氏道，“二嫂覺得燒水送水的活太辛苦，就不要去了，我家窮確實給不起太多工錢，二哥這……還要去幫忙嗎？”

  樓老二眉頭一挑，有些意外，樓老三這話一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要去就去，不去拉倒，態度很是強硬啊。

  他舔了舔後槽牙，似笑非笑的斜了李氏一眼。

  “他娘，還去嗎？大冷的天，折騰十幾天不也就幾百個銅板，圖什麽？”

  李氏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我就圖那幾百個銅板，湊合湊合能給你跟三個孩子做兩身新衣裳，還能買點棉花給你們一人套一件新棉襖，我不知道這天冷嗎？我也想縮被窩裏，我跟你一樣縮被窩，咱們一家人今年冬天非凍死！”

  李氏一氣兒說完，瞪著樓老二狠喘了兩口氣，又拍了樓老二一巴掌，“你還嫌棄幾百個銅板？我自打嫁進你們家，手裏什麽時候見過十個銅板！你娘死扣死扣的把著錢，我身上這破棉襖還是嫁進來那年做的！我給你們老樓家生了三個兒子，我扣不出你娘手裏的錢，我還不能沾點你兄弟的光，弄點錢給你們……”

  她說著說著，眼眶突然一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屋內眾人麵麵相覷。

  樓老二砸吧砸吧嘴，蹲下身，拿手指戳了戳李氏，被李氏一巴掌拍開。

  樓老二哎呦一聲，搓著手背痛叫，“疼疼疼，凍瘡裂了，裂了，啊，膿水出來了……”

  李氏哭聲一頓，霍然抬起了頭，滿眼心疼的去扒拉樓老二的手。

  “我沒使勁兒啊，咋就把凍瘡給打裂開……樓老二，你騙老娘！”

  樓老二衝她嘿嘿一笑，一把抓住她又打過來的手，小幅度晃了一下，笑嘻嘻道，“你想手裏有錢咱就去賺，多大點兒事？隻要我媳婦兒高興，別說早起十幾天，就是日日早起辛苦忙碌，我都心甘情願！”

  李氏眼睛更紅了，“真的，不騙我？”

  “騙你幹啥？你可是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回家的婆娘，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樓老二嘴上跟抹了蜜一樣，好話張嘴就來。

  李氏這才高興了，抬另一隻袖子去擦眼淚。

  樓老二眼明手快，捏著袖口給李氏擦了另外一邊，將李氏從地上拉拔起來。

  夫妻倆高高興興的你看我，我看你。

  樓知夏隻覺被塞了一嘴口糧，忍不住咋舌。

  再看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不能說不像吧，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樓老二哄好了媳婦，對張著嘴的樓老三打商量，“老三，就按你說的，我去當監工，不過，我要是能跟那些泥瓦匠幹一樣的活，你工錢能不能給我漲？”

  樓老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