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哭了……”

  樓四郎輕歎一聲，心疼的幫她擦臉上的淚水，“以後哥哥幫你們上山撿柴……”

  “不，哥哥繼續去念書！”樓知夏驀地打斷他的話。

  樓四郎一怔，眼底難掩落寞，搖了搖頭，“哥哥……不念書了，哥哥跟爹學木匠手藝，給你們幾個準備嫁妝……”

  “哥哥！”樓知夏突然提高音量，讓樓四郎兄妹幾人的目光，瞬間都聚集在她身上。

  “夏兒，咱們家沒錢，爺奶……不讓哥哥念……”樓晚秋哽咽道。

  樓知夏搖頭，“不靠他們，我們自己賺銀子給哥哥讀書！”

  “我們……”樓晚秋愣愣的，“我……我繡一條帕子隻能賣三文錢，哥哥束脩要二兩銀子的……”

  她跟娘拚命拚命繡，要繡好幾百條才能攢夠二兩銀子，可是，錢永遠都攢不夠就被奶要去了……

  樓晚秋眼中重新聚滿淚水。

  “姐姐，如果我有銀子呢？我有好多好多銀子，足夠哥哥讀上好多年書，那麽多的銀子！”樓知夏撐開手，比劃了那麽大一堆，水盈盈的眸子裏滿是耀眼的光芒。

  樓晚秋的哽咽一頓，兄妹幾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她。

  “夏兒，你真的……”樓四郎呼吸幾乎停滯，滿是驚喜的低呼出聲，不過，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眼中的光亮也隨之消失，“家裏的銀子都要交給奶的……”

  “我的，是我的銀子！”樓知夏強調道，“我的，不是爹掙的，也不是娘掙的，是我的，我拿命換來的！”

  可不是她拿命換來的嗎？給老虎接生，得了一個虎崽子，還淨賺了一根百年人參，不，這會兒在靈泉水的滋潤下，她的百年人參可就能不隻是一株了！

  想到這，樓知夏眼中的喜悅更溢於言表，“哥哥……”

  樓四郎卻被她最後一句嚇住，一把抓住她的肩頭，急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你做了什麽？你是不是答應了爺奶嫁去周家？周家少爺不能嫁，他快要死了，你怎麽能答應……”

  “哥哥，我沒答應，沒答應！”樓知夏笑彎了眉眼，“是人參，我得了一株百年人參……”

  “……什、什麽？”樓四郎怔住，“百年人參？”

  樓知夏點頭，興奮道，“我告訴哥哥一個秘密，我救了一隻大蟲，他送了我一株人參當謝禮，哥哥，人參能賣多少銀子？百年人參……”

  “大蟲！”樓晚秋一把捂住嘴，滿臉驚懼。

  樓四郎更是瞳孔微縮，手腳都有些發軟，“夏、夏兒，你遇見了大蟲？有沒有哪裏受傷？村裏人說的都是真的，你跟娘真的遇到了大蟲！大蟲不是在深山嗎？你們怎麽會遇見……”

  因為擔心，樓四郎的話有些顛三倒四，關注的重點卻都在樓知夏她們遇見了大蟲，有沒有受傷上麵。

  絲毫沒去管樓知夏所說的百年人參，更沒一個人去關心百年人參能賣多少銀子！

  有人曾教過樓知夏，辨別人心的時候，看人的第一反應，人的第一反應最真實，最是能反應人心！

  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啊……

  樓知夏的心，這一刻說不出的慰貼，鼻尖又酸又澀，眼睛裏不知道怎麽就盈滿了淚水，麵上的笑容卻更燦爛了，“我沒事，娘也沒事，大蟲沒咬我，我救了他，他送了我一株人參，可以賣錢給哥哥繼續念書的百年人參……”

  樓四郎不相信的拉著樓知夏轉了一圈，確認她真的除了額頭和掌心，再沒其他受傷的地方，才長鬆一口氣，一下癱坐到了炕上。

  姐姐樓晚秋與雙胞胎也哭著笑。

  好一會兒，樓四郎才抬頭看樓知夏，“怪不得我們一回來，娘就說以後再不許你上山，不許我們上山，原來你們真的……”

  “娘隻是看到，娘沒有……”樓知夏笑著解釋。

  樓四郎一拍炕沿，“樓知夏，誰準你往深山跑的！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以後，沒有我跟著，不許進山！聽到沒有……”

  樓知夏笑，“好，隻要哥哥繼續去念書，夏兒什麽都聽哥哥的！”她說著，俏皮的舉起三指，“我發誓！”

  樓四郎看著她的手指，愣了好半晌，才搖頭苦笑，“人參賣了銀子，奶會要的，爺奶他們……不想讓我念書。”

  “哥哥！”樓知夏大聲喚住樓四郎，“爹娘的錢都交給了奶，這是我拿命換來的銀子，是給哥哥念書的銀子，哥哥要把我拿命換來的銀子給大伯家花了嗎？”

  樓四郎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樓晚秋捂著嘴，哭著搖頭。

  “不給他們！給哥哥念書……”樓六郎道。

  樓小寒跟著點頭，“哥哥念書……”

  見樓四郎還不肯鬆口，樓知夏突然紅了眼睛，抽噎了一聲道，“我不想把銀子給他們家，哥哥，你不知道，我與大堂姐去河邊抓魚，河邊就我們兩個人，我……我卻被人推下了河，差點淹死……”

  “你說什麽？大堂姐推你！”樓四郎霍然起身，眼露鋒芒。

  樓知夏搖頭，哭道，“大伯說大堂姐沒推，爺奶也說她沒推，可是……當時河邊就我們兩個人……奶說把我的屍體送去周家，周家給大伯五十兩銀子，奶說那銀子要給大堂姐置辦嫁妝，大堂姐嫁給了縣太爺夫人娘家的侄子，大伯就能當官……哥哥，我想你念書，你以後也當官，我想你也當官，就沒人敢欺負爹娘了，沒人敢欺負我和姐姐，弟妹了……”

  “她怎麽敢？他們怎麽敢？！！夏兒……”樓四郎看著哭的滿臉淚水的妹妹，通紅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心疼，“哥哥，哥哥真是沒有用……”

  “哥哥，我們可以說銀子是姥爺給的！”樓四郎突然抹著眼睛道。

  樓晚秋跟著點頭。

  樓知夏想了想，雖覺得這不是個辦法，但想到樓老爺子跟樓老太太的德行，勉強妥協的點了頭，“我去跟姥爺說。”

  以後人參換了銀子拿回家來，確實需要個由頭，有江家老爺頂著，樓老爺子跟樓老太太多少能收斂點兒吧？

  即使他們不收斂，她也不怕，他們敢出幺蛾子，她有的是辦法，專治他們各種不服！

  “大舅兄，我不和離！我不跟夏兒她娘和離……”

  院子裏，突然傳來樓老三焦灼的解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