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手了楚王的信息網，她知道許多人擁有私兵，其中擁私兵最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的舅舅臨宣侯。

  臨宣侯正在衛北，邊境也不太平，按照道理其私兵與西北應該沒關係，如果非要打開腦洞扯上關係，那就是用臨宣侯的私兵到西北，害楚王……死！

  當有了這個猜測後，陸雲瑤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

  藺氏急忙問，“雲瑤，你想到了什麽？”

  陸雲瑤沒馬上回答，細細想著。

  陸雲佩又道，“哦對了，我剛想起來，昨日我為太子妃請安時，好像隱約聽說臨宣侯要回京述職。”

  如果說之前陸雲瑤還懷疑自己是否想歪，那麽知曉這個消息後，她便將想法確定下來。

  “你到底想什麽呢？”直性子的藺氏焦急難耐。

  陸雲佩眼神閃了閃，之後麵色尷尬，“是不是我不方便聽？我……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或者妹妹留下來陪陪母親，我先回宮了。”說著就要起身。

  陸雲瑤一把拉住陸雲佩的手腕，“姐，你別走。”

  陸雲佩心中一暖，“我隱約猜到，這件事與楚王有關，我不敢耽擱所以來告訴你。但……但我的身份畢竟特殊，後麵的，我怕是不方便聽了。”

  陸雲瑤仿佛第一次看清自己這個便宜姐姐，曾經因為楚王之故，她鄙夷過陸雲佩、生過陸雲佩的氣，後來接觸後也多少瞧不上陸雲佩懦弱沒主見又自私的性子，但此時此刻，之前的偏見完全推翻。

  陸雲佩是個普通女子，也是個心腸很好的普通女子。

  陸雲佩從前懦弱自私固然不假，但她被強勢母親保護得很好、被這個狹隘的封建社會所限製，她就是一朵溫室裏的花朵，又指望這一朵花能做出什麽驚世駭俗之事？何況古代女子若真做出驚世駭俗之事，往往下場都不好，無論是衛國，還是中國古代。

  在封建製度下有大作為的女子，除了武則天外也沒幾人，五千多年，能出現在課本上的女子名字一隻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剩下的那些奇女子、那些思想可以超越時代狹隘的女子都去了哪裏？

  都不得善終！

  但今日陸雲佩冒險將第一手情報給她，足說明血濃於水、姐妹情深。

  “姐，你不是外人，”這一聲“姐”，陸雲瑤叫得心服口服，“你能冒著危險把這等機密告訴我，說明你沒拿我當外人，我怎麽會拿你當外人？姐，從今以後，我一定會照顧好你，我發誓。”

  陸雲佩被陸雲瑤這“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得害羞，“言重了，雖然我們各自成家，但我們是一家人。我……雖然不懂軍國大事，但我知道外公是好人！外公認可的楚王，也定是好人！外公和楚王為我們打了勝仗，更可以肯定他們是好人。我是婦道人家沒什麽本事，如果我有本事，也會去打勝仗。”

  陸雲瑤眼圈一紅，起身抱住了陸雲佩，“你有本事，你很厲害。”

  陸雲佩尷尬的眼神閃躲，心情也是極為複雜。

  藺氏擦了眼淚，低聲道，“你們都坐下，為娘問你。雲佩，太子說夢話之事，除你之外可還有外人知曉？”

  陸雲佩搖頭，“沒有，我敢肯定，隻有我自己聽見。”

  藺氏點了點頭，“你且記住，無論太子或者太子妃怎麽套你的話，你都一口咬定沒聽過太子說夢話，太子也沒說過夢話。”

  陸雲佩點頭如搗蒜，“娘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即便不是藺氏叮囑，她也不敢說。

  藺氏鬆了口氣，看向陸雲瑤，“雲瑤，你怎麽看？”

  陸雲瑤沒馬上回答，而是思忖片刻，“姐，你給我講一下，昨天太子的心情是怎樣的，大概幾點去的你那邊，或者說，你把最近幾天你所知曉的太子信息都告訴我。”

  陸雲瑤的回答令藺氏吃驚——是啊，她怎麽忘了？之前父親教她兵法時便屢次批評她粗莽的性子，一再叮囑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任何一件事或一種現象，都要反複、對比、多角度考量。

  如果單從太子夢話中的隻言片語猜測，定有不妥，應該結合太子過去一天或者幾天的表現來考量。

  陸雲佩便將太子失魂落魄地回了麒麟宮，在太子妃那裏待了那麽一會，隨後未著外衣便憤怒衝出來的一切轉述出來。

  房間裏安靜。

  陸雲瑤在思考。

  藺氏和陸雲佩都緊張地盯著陸雲瑤，不敢出聲打擾。

  陸雲瑤將整件事從頭到尾順了一遍，結合最近搜集到的許多信息，正正考慮了一炷香的時間。

  突然，陸雲瑤緩緩抬起頭，目光複雜，“我懷疑，太子會用臨宣侯的私兵害楚王。”

  藺氏和陸雲佩吃驚。

  “當然，一切都還是猜測，”陸雲瑤沉聲道，“當時陷害外公，皇上給臨宣侯的承諾是分其一部分外公的兵權，如今外公冤案昭雪，臨宣侯得不到之前被許諾的兵權不說。拿不到新的兵權不可怕，怕的是也拿不到配套的軍餉和軍糧，如今糧草價格日益上漲，沒有這些新增的軍餉和軍糧，臨宣侯的那龐大私兵已成為負擔。”

  “我這麽猜測，有一個原因，便是：現在既非年關也非大典，何況衛北戰爭未平，臨宣侯怎麽可能這個時候來述職？述職是假，著急是真，他是來要糧草的！他要，皇上不會給，原因是皇上沒錢！我雖不知國庫裏有多少銀子，但在西北時也接觸過一些數據，朝廷每一次發放軍糧軍餉都延遲，可見一斑。還有我之前辦的永固機械廠，皇上的種種行為也能反映出其對銀兩的迫切渴求。”

  “皇上沒銀子、臨宣侯還必須拿到糧草，所以臨宣侯一定會對太子施壓，我猜測這也是太子憤怒地從太子妃那裏衝出來的原因之一。”

  “但無論如何，糧草一定要解決，私兵不能餓著。最好的方法就是私兵派出去，以兵養兵！這個時候如果外公死了，還有舅舅們繼承爵位，但如果楚王死了，就沒人繼承了，楚王手中的兵權也會順利回到皇上那，皇上再次按照許諾分為臨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