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恨鐵不成鋼，楚王臉色微白，“這些話今天說完便罷，若下一次再說，本王不介再打你一頓板子。”

  曲舟意見楚王臉色不好，自然也不敢再說。

  兩人再次沉默。

  曲舟意道，“我對不起永安侯，如果不是因為我……”

  還沒說完，就見楚王坐直看似要喊人，曲舟意急忙道，“不說了！我不說了！我什麽都不說了！別打我，王爺明鑒，我不是怕挨打，是開戰在即我不能受傷！”

  以曲舟意對楚王的了解，對方絕對說到做到，今日隻要他再提自己不想登基，楚王絕對會命人打得他一個月下不了床。或者說，之前每一次他說不想登基都挨揍，連逃都不行，因為無論他逃到哪裏，都能被楚王派人找到，綁回來一頓揍。

  曲舟意怕楚王氣大發了，急忙岔開話題，“王爺，要不然我們說說您和陸姑娘的子嗣之事把。”

  “……”楚王。

  “我知道王爺您身體無礙，要不然您試著和陸姑娘要一個子嗣？有我的例子，我認為子嗣定會健康。”

  “閉嘴！”楚王直接吼了過去，“現在本王能活多久都是未知，為何要多連累一人？”聲音一頓，又補充一句，“不是連累一人，而是連累兩人！”

  曲舟意瞬間大悟，“王爺的意思是，連累陸姑娘？”

  “明知故問，如果你的子嗣生死未卜，你能舒坦？”

  “……”曲舟意敗下陣來，“好吧，姑且……算王爺您有理，待王爺身子調養得再好一些考慮子嗣也不遲，不過……咳……可以用避子湯吧？”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尷尬。

  楚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再等等。”

  曲舟意一愣，“等什麽？”

  “等本王確定能活下來。”

  “……”曲舟意這才知曉，“王爺是怕自己……所以沒有……”

  “知道就好，不許多言。”楚王開始不耐煩，“事情說完，你可以滾了。”

  “不行，我不能走，還沒說完，”曲舟意急忙道，“王爺的意思是，您為陸姑娘安排好了後路？”

  楚王不想理他，“滾吧。”

  曲舟意二話不說跑到窗口，開始耍賴，“您不能趕我走，如果繼續趕，我就喊了。”

  “喊什麽？”

  “您不想聽什麽，我就喊什麽，我知道周圍有不少暗衛，他們整天守著也怪無聊的，讓他們聽聽開心下也挺好。”

  楚王怔住，“你真想氣死本王？”突然理解了一些人想活活打死逆子的感覺。

  曲舟意陪著笑，“當然不是，但王爺您也不能動不動就把我趕走，我們都這麽忙，抽時間見個麵不容易，如果不讓我把話說清楚，再給我憋病了怎麽辦？您剛剛還說，我未必沒遺傳到這病，搞不好我憋著憋著就發病了。”

  “閉嘴！”楚王再次忍不住吼了出來，因為憤怒，一邊微微喘著粗氣，一邊揉著自己發疼的太陽穴，“瞧了你這德性，本王更不想要子嗣了。”

  “……”曲舟意。

  卻不知是真被曲舟意嚇住，還是想通了許多，楚王深吸一口氣壓抑憤怒，坐回椅子上，“想說什麽，說吧。”

  曲舟意見楚王鬆口，不敢再貧嘴，立刻嚴肅地問道，“王爺是不是已為陸姑娘安排好了退路？”

  楚王一死，陸雲瑤何去何從？與楚王在一起，本就是一條不歸路。

  “是。”

  “我能……知道王爺的安排嗎？”曲舟意的聲音忐忑，心跳也失去節奏。

  楚王抬眼，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曲舟意擠出兩抹幹笑，“王爺為何這般看我？”

  楚王道，“沒看你，本王看的是雲瑤的退路。”

  “……”曲舟意，“！！！？？？”

  楚王麵色認真，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模樣，就這麽定定看著他，“本王一直知道你的心思，從你一開始動心思便知，隻可惜本王不是關愛晚輩願無私奉獻之人，隻要本王還活著，就不會便宜你。”

  “……”曲舟意自然了解楚王，兩人身份雖是叔侄，但楚王從來不慣他毛病，該打就打、該罵就罵，該讓他滾也毫不留情，哪怕很多時候他明明沒犯錯誤，楚王隻是想發發脾氣而已。

  “當然，”楚王目光淡淡投向窗外，“就算本王死，也不想便宜你，更不想便宜其他人。剛開始本王想著，她想入皇陵，就給她個機會。但後來，便改變了主意，如果她為了本王而死，本王定死不瞑目。本王可死，但她必須得活，還要活得最好最幸福。所以選來選去，也隻有你最合適。”

  “……”雖然時至今日，曲舟意依舊喜歡陸雲瑤，但聽了楚王的話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我不想要她，我想看著你們兩人好好活著、白頭偕老。”

  說不難受是假，但人生哪能事事如意？抉擇之下，更希望楚王活。

  如果他終生不娶能換來楚王一生康健，曲舟意絕對二話不說得選擇後者，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廢話，本王也想。”楚王冷哼，“本王想要的多了，但上蒼給嗎？每一次發病，雖沒要了本王的命，卻滅了本王的希望，現在……本王不相信什麽奇跡。”

  楚王的話音剛落，卻突然想到了綠光。

  那個從陸雲瑤手心發出得綠光。那個東西……真的行嗎？真能救他性命嗎？如果五年之前……不，哪怕是兩年之前，他都會欣喜若狂、認為自己終於能活下去。可惜，現在不會了。

  生不生、死不死，有何可怕？有何掙紮？

  有寄希望於生、恐懼於死的閑工夫，還不如多做上一些，將這些人安排穩妥，才不會浪費時間。

  所以，楚王不僅為曲舟意安排好了一切，也打算為陸雲瑤安排。

  曲舟意麵色難堪，“王爺是怕，您碰了她，我就……嫌棄？”

  楚王靜靜看著窗外，並未回答。

  “我不嫌棄！”曲舟意紅著臉道，“要不然您順便讓她懷個孩子吧，也讓我省事了。”

  楚王猛地轉頭，吃驚地看向曲舟意，“你腦子壞了吧？冕旒還沒戴，想先戴綠帽子？”

  “……”曲舟意。

  當然，那句話是說笑，楚王還沒庸俗幼稚至此，“不是。”

  “那是什麽？”

  楚王靜靜想了想，“如果本王真死，希望她能快些忘了本王。若碰了，隻怕是很難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