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定定地看著楚王，本以為自己會激情澎湃，卻沒想到心情異常平靜。卻好似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做一般——是啊，這便是她為什麽麵對那些帥哥依舊心靜如水的原因，因為她早就被楚王寵壞了、寵瞎了，眼裏隻有這個病鬼，容不下外人。

  楚王微微皺眉，“看什麽？”表情雖然依舊鎮定，但耳垂卻開始紅起來。

  外人沒發現，陸雲瑤敏銳的發現了，現在她越發了解楚王，知道那個家夥年紀不大、作風死板，特別在乎麵子，什麽害羞示弱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楚王的臉上。

  既然了解，陸雲瑤自然不忍心讓楚王下不來台，便自然而然地轉移了下視線，“沒看什麽，我看王爺最近好像瘦了一些，要多吃飯呀。”

  “好。”楚王眼神閃過一絲笑意、一絲了然，輕笑著回答。

  “哦對了，我剛剛的問題王爺您還沒回答，外公為什麽來了？”陸雲瑤問。

  小樂子已端來了銅盆，楚王將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慢浸入水中，“怕你想永安侯。”

  陸雲瑤了然，心中更暖，“但我更想王爺。”

  “……”楚王剛剛恢複的耳垂，重新紅了起來。

  永安侯心中暗道——年輕人果然是年輕人，就這麽直白白地思來想去，這要是當年，非得被人笑話死不可。

  隨後，晚膳開始。

  陸雲瑤沒再像之前那樣照顧永安侯，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楚王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晚膳後永安侯離開，陸雲瑤自然是要送的，楚王也要送，卻被永安侯婉拒了。

  一者是楚王身份尊貴，衛國最重君臣之禮，上級親自送下屬出大門這不合規矩；二者是楚王身體畢竟孱弱，白日裏已勞累，怎好晚上讓楚王步行那麽遠送行？

  於是楚王回去休息，陸雲瑤則是送永安侯。

  還沒出行宮，永安侯道，“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單獨聊幾句。”

  陸雲瑤見外公表情嚴肅，心狠狠一頓，“莫不是王爺白天發病，不讓你們告訴我？”這種事，楚王絕對能做得出來。

  永安侯解釋，“不不，王爺身體情況穩定，是另外一件事，”隨後又補了一句，“很重要之事。”

  陸雲瑤點頭，“我記得那邊有一個閑置的院子，院子裏有桌椅，我們去那裏說吧。”

  “好。”

  隨後，陸雲瑤讓下人提前去打掃、拿了坐墊，兩人便去了院子。

  院內幹淨。

  雖是閑置，但也有行宮下人定時打掃修繕。

  天色已黑，下人在石桌上放了一盞燈，石桌旁的石凳上放了坐墊。

  一陣晚風吹來，將樹葉吹得颯颯作響，也讓陸雲瑤打了個冷戰。

  永安侯問，“你很冷？今夜確實溫度低，或者我們下次再說。”

  “不，外公我不冷，隻是您這沉重的氣氛讓我害怕。”陸雲瑤從來都不強撐，無論是高興還是恐懼，都一一表現在臉上。

  卻見少女雙眉緊蹙，黑眸濕潤，人間人憐。

  永安侯雖然疼愛孩子，但此時此刻卻尤其憐愛，連語調也不自覺放柔，“雲瑤你別怕，絕不是王爺的身體情況，王爺一切都好。”

  陸雲瑤狠狠鬆了口氣，“隻要王爺能好好的，其他我都不在意。外公，我是不是太過婦人狹隘？我才不在乎什麽勝敗，雖然也憐憫蒼生芸芸，但和王爺的生命比，其他都不重要。”

  永安侯卻笑著點頭，“這才對嘛，以夫為綱。”

  “……”陸雲瑤——她不是那個意思。

  永安侯成功的誤會了，陸雲瑤也沒多解釋。

  伴隨著一聲歎息，永安侯道，“你知道，所有領兵將領的家眷都在京城吧？一方麵是防止武將臨陣倒戈，一方麵也是為武將保存血脈。顧世子驍勇善戰，但在昌盛侯未陣亡、顧世子未有子嗣之前，皇上不會輕易下令讓其到前線，正因如此。”

  “雲瑤知道。”陸雲瑤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永安侯繼續道，“如今我們衛國在西北處於劣勢，但即便處於優勢，有些風險也不得不防。”

  陸雲瑤點頭，表示了解。

  永安侯看向陸雲瑤，老臉閃過一絲尷尬，“你是不是應該……咳咳……考慮一下……”這種話題怎麽能讓他一個外公來提醒？按照道理應該母親提醒吧？不過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女兒，永安侯便放棄希望，想著如果老伴在身邊就好了。

  陸雲瑤滿腦子都是楚王的病情，一時間還真沒想通永安侯的意思，“外公，我考慮什麽？”

  永安侯幹咳幾聲，心一橫，“你是不是應該考慮為王爺留下個子嗣？”

  陸雲瑤愣住。

  永安侯隻想原地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

  陸雲瑤恍然大悟，“外公您說得對呀！”

  永安侯鬆了口氣，“所以……”

  “但這麽辦，會不會有點不吉利？”陸雲瑤，“不不，外公您別誤會，我本人不排斥婚前X行為，是……”

  永安侯卻從陸雲瑤的話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麽，“等等，你與王爺，還未同房？”

  “沒啊！外公您也看見王爺那身體了，您覺得能行？”陸雲瑤一張小臉不紅不白，一本正經。

  “……”永安侯真的後悔了，怎麽就多嘴問那種問題？這是他一個外公應該問的？越來越想老伴了，“……你說得……也對，但雖然如此，戰事不等人，我覺得還是應該……試試。”

  陸雲瑤點頭，“外公說得沒錯，我今天晚上就試！”

  “……”

  永安侯猛地站起，“我那裏……還有一些急事，我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陸雲瑤反應，飛也似的跑了。

  陸雲瑤卻沒站起來相送，隻是靜靜看著永安侯狼狽的身影，眼淚從麵頰緩緩流下——是她的爺爺，性格也一模一樣。

  ……

  夜晚。

  兩人梳洗過後，陸雲瑤特意泡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還化了一個偽素顏妝，確保自己明豔動人，才故作閑適地爬上床，裝模作樣拿了一本書，半天看不進一個字，專心等某人。

  少頃，楚王也歸來——雖然不用親自送永安侯，楚王也不得歇，大量各式各樣的公文好似永遠批複不完，哪怕撿著重要的批。

  楚王見陸雲瑤看書，微微驚訝，“今天竟這般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