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舟意有神醫之稱，各個國家的國君都想將其留在皇宮以備不時之需，但哪怕任性如玄德帝，也不敢強留曲舟意半分，怕的就是招惹是非。

  太宵道人怎麽看都比曲舟意牛上千百倍，如果二皇子真跟著太宵道人跑了，玄德帝怕是再不能把其抓回來了。

  所以，玄德帝對田貴妃寵愛縱容，目的是讓田貴妃以死相逼二皇子，田貴妃是二皇子最後的牽掛，隻要田貴妃還在、田貴妃的野心還在，就不可能放二皇子走。

  二皇子修道不理政事，對玄德帝的權力沒有任何威脅；二皇子是太宵道人看好的人，極有可能找到長生不老的辦法，就算沒找到，弄點延年益壽的東西也好，玄德帝就算不長命百歲，最起碼像太宵道人那樣一百多歲精神抖擻也不錯；第三點，就是用田貴妃的勢力來遏製外戚林家臨宣侯。

  陸雲瑤想著，深深歎了口氣——如果她是玄德帝，這樣的美人貴妃和二皇子可以多來一些，一火車皮不嫌多。

  太子見陸雲瑤一邊想一邊點頭，便輕笑道，“本宮不說，你怕是也想明白了吧？”

  陸雲瑤眼珠子轉了轉，隨後裝成一臉無辜，“殿下說笑了，我想到什麽？我什麽都沒想到。”

  太子和陸雲瑤四目相對，陸雲瑤在太子深褐色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的麵容……既尷尬又牽強，隻覺太子的眸子柔中帶刃，無形中傷人、鋒利得可怕。

  就在陸雲瑤自我檢討，以後要裝得更傻時，卻聽太子道，“真正的傻姑娘，能活著走出楚王府？”

  陸雲瑤縮了縮脖子，“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不，你懂。”太子笑容加深。

  “……真不懂。”陸雲瑤做垂死掙紮。

  太子笑著直起身，收斂了笑容，麵容帶著意味深長，“不懂？那好，我們從你入楚王府開始說。”

  “懂了！我突然就懂了！”陸雲瑤一聲尖叫——別捋，千萬別捋，別拆穿她的小把戲。

  她認為自己聰明，但卻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她自己是聰明人，楚王的城府便遠遠超過她，而麵前的太子，也不非等閑之輩。

  太子見陸雲瑤慫了，這才露出滿意笑容，“識時務的小姑娘。”

  陸雲瑤暗暗翻了個白眼，“當然識時務了，否則怎麽不等殿下砍價，我自己先大大降價？我這人別的不敢說，就是識時務。”

  太子失笑，“說你兩句，你還喘上了？”

  “那可不？”

  “罷了，關於二皇弟一事，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一並問出來，說完了我們便開始說正事。”

  其實陸雲瑤沒說的是，她的優點除了識時務，還有一個便是“見好就收”，今天太子已經掏心掏肺說得夠多了，再說下去怕是要引起反感。

  “多謝殿下滿足雲瑤的好奇心，我們還是說些正事吧，早點辦完，殿下也早些忙自己的事，”陸雲瑤歪著頭，“殿下平日裏的公務是不是很多很忙？”

  “還好，”太子眼神閃了閃，而後問道，“你想知道本宮平日裏忙什麽公務？”

  陸雲瑤嚇了一跳，“不……不想，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最討厭家眷過問公事了，我懂規矩，我不問！我不聽！我不關心！我是傻甜白。”

  太子輕笑出聲，“沒你想的那麽討厭。”確實討厭，但不討厭陸雲瑤問，甚至還想從陸雲瑤口中聽到一些看法和建議，不說陸雲瑤多麽足智多謀，而是她總能把複雜的政事用三兩句的淺顯易懂的話描述出來，讓他聽著新鮮又著迷。

  求生欲的陸雲瑤再次岔開話題，“殿下，製造廠方麵，皇上有什麽打算嗎？”

  太子見陸雲瑤打定主意要換話題，隻能是失望道，“父皇的意思，若要將玄神酒推廣到民間，民間勢必需要大量用具，若這些用具是鐵質，便超出原本對你的許諾範圍，再不好放權，否則有違律法。”

  陸雲瑤點頭，“這個我是懂的，你放心吧，我不會讓皇上和殿下為難。”

  太子見陸雲瑤點頭的模樣便想笑，但考慮到整個談正事，便生生忍著，“然而畢竟點子是你出，用具是你設計，直接拿來豈不成了強取豪奪一個小姑娘？所以有兩條路供你選擇：第一，你開個價錢，我們一次性將銀子付給你。第二，製造廠算你與皇家合辦，興辦工廠需要多少銀子你盡管開口，全部由父皇出，需要多少工匠鐵匠你也盡管招募，有皇家的名頭，也不愁找不到好工匠，但最後受益，皇家八成，你兩成。”

  怕小姑娘不高興，太子好心解釋，“你可別小瞧了這兩成，有皇家為靠山，你這工廠要多大有多大，隻要規模大到一定程度，哪怕你隻拿兩成，也比你自己興辦工匠的十成要多。”

  陸雲瑤點頭乖巧，“我知道這個道理，我十分感激皇上和太子殿下。”嘖嘖，把話說得真好聽，不就是想趁機賺銀子嗎？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以理解，玄德帝的生活這麽奢華也確實需要大量銀子，隻是她不能把製造廠交給玄德帝，如果玄德帝找了一群廢物把製造廠幹廢了，怎麽推廣蒸餾酒？怎麽抬糧價？怎麽影響西北戰局幫助楚王？

  “本宮從來都知曉，你是個聰穎懂事的姑娘，那麽這兩條路，你想選哪個？”

  “選第二個吧。”

  太子微驚，“你來辦工廠，拿兩成利潤？但你的目的不是隻為賺錢傍身嗎？第一條路，父皇會給你一大筆銀子，這銀子足夠你揮霍一生，第二條路卻還帶著風險，如果興辦失敗，你得不到多少銀子。”

  陸雲瑤道，“是，殿下說的我都懂，但那用具現在隻是個雛形，並不是最終版，如果我現在抽身出去，隻靠工匠們改良，也未必能改良成我想要的模樣。不說提純酒水的用具，隻說那水風扇，從我提出概念到最後一版，前前後後最少有二十版，即便如此，也隻是暫定，若以後有好的方法，依舊要繼續改良！不能說改良到最好，也要改良到了無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