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是在主院用。

  這是陸雲瑤第一次看見除了太子妃和陸雲佩以外，太子的四個妾室。

  進了膳堂，陸雲佩先帶著陸雲瑤為太子和太子妃見禮，之後是四個妾室為陸雲佩見禮，一切禮節結束，眾人才入席。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主位，陸雲佩卻沒坐在太子身旁，而是坐在了太子妃這邊，陸雲瑤作勢也就坐在了陸雲佩的另一邊。

  好在桌子足夠大，四人隻使用了圓桌的一半，陸雲瑤和太子之間也有很大一段距離。

  眾人入座，宮女們上前伺候，擦手的擦手，漱口的漱口，陸雲瑤跟著陸雲佩都做了，心中暗道，麒麟宮膳堂無論從規模還是人數都不如楚王府，就這麽幾個人也好意思搞這一套？虛偽。

  但陸雲瑤也主意到，四名妾室並未入席，而是站在太子和太子妃身後。

  一切妥當後，太子道，“開膳吧。”

  陸雲瑤見太子妃和陸雲佩拿了筷子，也拿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陸雲瑤吃飯有個習慣，就是什麽都不管，低頭先吃飽了再說，因實在不知道一會還有什麽幺蛾子，這良好習慣的養成全托楚王的福。

  太子和太子妃低聲交談兩句，隨後抬眼，正要與陸雲瑤客氣幾句，告訴她別緊張別拘謹權當這裏是自己家，但卻看見陸雲瑤大快朵頤，吃得要多香有多香。

  太子看著陸雲瑤，心情越發的好，眉眼之間也帶著笑意。

  太子妃見太子盯著陸雲瑤笑，也好奇看去，眉頭動了動，厭惡一掃而逝，換成了溫婉慈愛，“雲瑤妹妹吃東西可真香，看著便讓人食欲，殿下您說是嗎？”

  太子笑著點了下頭。

  太子妃問陸雲佩道，“從前雲瑤妹妹在家，也這麽吃東西嗎？”

  “……”當然不是！從前妹妹在家行為舉止得當，便是用膳也是極文雅，陸雲佩尷尬道，“是啊，她從小就這樣，母親叮囑她許多回要慢慢吃，她都不肯。”之後小聲道，“雲瑤，慢些吃。”

  這群人這麽你來我往，陸雲瑤早就聽見了，點了點頭，“姐，我知道了。”

  所以說，快點吃飯沒壞處，她現在已經吃了個半飽，有資本慢慢享用美食了。

  太子見陸雲瑤也開始慢條斯理的用膳，與太子妃、陸雲佩一般，頓時覺得乏味，便收回視線，百無聊賴地用早膳起來。

  隨後，除了太子妃偶爾說上幾句話，桌上再沒說話聲，直到早膳用完，四名妾室都沒上桌用膳。

  ……

  即便是用完早膳，天也沒全亮，而是蒙蒙亮，太子換朝服早朝，陸雲瑤則是跟著太子妃和陸雲佩上了馬車，去往坤寧宮。

  太子妃和陸雲佩已習慣，但陸雲瑤還是覺得新鮮。

  從前在電視上看過不少給皇後、太後請安，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經曆，想想命運真是有趣。

  一盞茶的時間後。

  馬車距離坤寧宮有一段距離便停下，宮女們扶著太子妃、陸雲佩和陸雲瑤下車。

  下車後，卻見坤寧宮外已有了不少人，有些是乘轎子來的，有些則是帶著自己的宮女走來的。

  陸雲瑤觀察那些人的穿著，判斷乘轎子來的人有些身份，而走路的要麽容貌一般、要麽很年輕，估計是不受寵或者剛入宮的。

  太子妃等人畢竟是晚輩，哪怕尊為太子妃也要等後妃們都到了、都進去了再最後進入，這是衛國獨特的規矩，與中國古代有點區別。

  陸雲佩見陸雲瑤好奇，便小聲為其講解宮內的規矩，以及來者的身份。

  陸雲瑤聽得津津有味，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宮鬥戲，雖然不如小說裏那麽精彩，但貴在真實接地氣。

  聽了陸雲佩介紹，陸雲瑤感觸頗深。

  要說天下最現實的地方是哪裏，陸雲瑤認為就是後宮了，不像在宮外或者現代，有錢人可以衣著樸素、沒錢人可以勒緊腰包買一身奢侈品充充場麵。

  在後宮，人人對對方都門清，誰父親兄長什麽職位，大概收入多少，誰什麽品階每個月薪水多少，皇上一個月去誰那幾次，甚至於對方的月事大概在什麽日子都知道。

  在這裏，有錢就是有錢，盡所能披金戴銀，豔壓皇後不要緊，隻要別豔壓了田貴妃就行，田貴妃就好比之前某部劇裏的華妃。

  門外人越聚越多，可以說美女如雲。

  即便是容貌一般、不受寵的女子，扔在民間也算是小美女。

  陸雲瑤眼神閃了閃，小聲問道，“姐，後宮有沒有這種情況——某女子的父兄有功勞，所以皇上不得不納妃，其容貌不太雅觀的那種？”

  陸雲佩臉一白，實在不想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但見妹妹這麽期待，最後還是小聲回答了，“之前是有的，後來就沒了。”

  “沒了？人呢？”

  “用各種辦法，送出宮了。”

  “……”

  陸雲瑤見過任性的皇帝，但沒見過這麽任性的！中國古代曆史上，皇帝哪怕是嫌某個嬪妃不夠漂亮，大不了不睡就是，扔宮裏養著，左右皇宮那麽大也不差這麽幾口人，但玄德帝倒好，直接送走，留都不留。

  陸雲瑤再次看了看等候的女子們，確認了皇宮上下、皇後最醜的事實。

  皇後不愧是皇後，在這種逆境中可以扛到現在，佩服，佩服。

  正在這時，嘈雜的人群中靜了一靜，眾人齊齊看向一個方向，陸雲瑤也看去。

  卻見道路末尾緩緩走過來一隊人，有打頭的宮女，有隨後的太監，緊接著是一台金閃閃的軟轎，旁邊依舊有許多貌美宮女伺候著，那軟轎卻不是走在最後，而是走在隊伍中前端，後麵不僅有抬軟轎的人，更有拿著不同東西的宮女。

  陸雲佩輕聲道，“田貴妃來了。”

  陸雲瑤小聲問，“宮裏的人員配置，不都是有規格的嗎？我怎麽覺得田貴妃那裏人特別多呢？”

  陸雲佩輕輕點了下頭，“是，人員比其他宮多許多，甚至比坤寧宮的人還多。”

  “……”陸雲瑤，“這……合規矩嗎？難道沒有諫官上諫？”

  “沒有，”陸雲佩用更小的聲音，“敢上諫的諫官，不是死了，就是被趕出京城了。”

  陸雲瑤震裂三觀——之前知道是昏君，但沒想到這麽昏！難怪慫恿兒子搶未來弟妹，隻為氣死弟弟，她越來越擔心病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