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吃吃地笑著。

  陸雲瑤瞪他，“笑什麽笑？快說。”

  “永安侯，是必須要救的。”

  “為了衛國，還是為了您自己？”

  “都有。”楚王道，“關於永安侯，有些與你無關之事，你要不要聽？”

  “不聽。”陸雲瑤斬釘截鐵。

  楚王微怔，“為何？”

  陸雲瑤便耐心解釋起來，“首先，我這人好奇心不算重。其次，我信任王爺。既然信任，便不想把您挖空，因為我認為，有些機密說出一時爽，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安全感，哪怕一再告訴自己這秘密，那人不會泄露。”

  楚王失笑，“說得很有道理，但你……”

  還沒等楚王說完，陸雲瑤繼續道，“我這樣，不僅是在保護王爺，保護我自己，也是在保護我們兩人的關係。要知道，兩人相處中，猜忌這個東西最可怕，血濃於水的親人之間都互相猜忌，何況兩個幾個月前毫無關係的人？別自欺欺人了，放過自己。”

  楚王靜靜聽著，細細想著，“有趣。”

  “？？”

  “明明十幾歲的年紀，理應稚嫩，卻非要用老成的思維詮釋人生，”楚王道，“偏偏這詮釋還很有道理。”

  “王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我不管，但您的秘密我不聽，您也別強迫我聽。”

  “好。”

  陸雲瑤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還有嗎？王爺還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了。”

  “這就沒了？真失望。”

  “……”

  楚王將她攬著，“真是個古怪的姑娘。”

  陸雲瑤靠在他纖瘦的胸膛上，“這個我承認，如果不古怪，怎麽會喜歡您？我可是有隨時搬家去皇陵的覺悟。”

  楚王吃吃地笑著，“把你從陸府擄來，一方麵為麻痹宮裏，讓他們確認本王與永安侯一派勢不兩立；一方麵為破壞玄德帝欲將你指婚給二皇子的陰謀。卻沒想到，有意外收獲。”

  陸雲瑤邪邪的笑，“沒想到，最後慘落我手裏，是嗎？”

  楚王皺眉，“明明是你落在本王手裏。”

  “明明是我先勾引王爺的。”

  “不不，是本王先勾引你，每一次你都中了圈套。”

  “……”陸雲瑤，“也就是說……我們互相勾引。”

  楚王笑著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說回正題。”

  陸雲瑤不敢輕視，道，“王爺您說。”

  楚王道，“所以，作為交換條件，本王帶兵馬到西北對抗綏國大軍，但玄德帝要將永安侯一案交給本王。明日本王便會點齊兵馬，五日內出發，在此期間你回到家中，不要出風頭、不要與任何人有矛盾，等本王回來。”

  陸雲瑤這才意識到，兩人要分開。

  “我不能一同去嗎？”雖是這麽問，但陸雲瑤心裏有答案。

  楚王纖細的手指刮了下少女越發蒼白的滑嫩麵頰，“大軍中沒有女子，不能帶你。”

  “我女扮男裝。”

  “有人信？”

  “……”是啊，她這嬌滴滴的小身段裝男的，說太監都沒人信。

  “若真帶你去，本王便有所顧忌，施展不開拳腳。”

  “……哦。”

  楚王見陸雲瑤噘著嘴，生悶氣的模樣，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麵頰，“再說，你留在京城，還有任務。”

  陸雲瑤勉強打起了精神，“什麽任務？”

  “在家裏好生待著不許亂跑。”

  “……這也叫任務？”就知道會是這樣。

  “不許招蜂引蝶。”

  陸雲瑤翻白眼，“放心，隻喜歡王爺自己，蜂巢三千，隻取一蜂。”

  楚王嘴角抽了抽——蜂？蜜蜂？“好。”隻要她能老老實實，當蜜蜂就當蜜蜂了。

  打鬧了幾句後，房間瞬間死寂一片，兩人都沒開口說話，也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窩在楚王懷中的陸雲瑤掙紮好久，還是開口道，“我真不能去？”

  “不能。”拒絕快狠準，絕無商量餘地。

  “你自己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嗬嗬，她信？“外公的案子，王爺準備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和我說說？”

  “和你這婦道人家說什麽？你隻在家等著便好，別胡思亂想。”

  ——怎麽瞧不起人？女子能頂半邊天好吧？

  心中吐槽歸吐槽，但陸雲瑤心裏卻甜得不行，“知道了。”

  ——被人包養、被人頂天的感覺真好，拯救世界讓女超人去，她沒什麽出息，就喜歡當這種被人寵溺的小女人。

  接下來，又相對無言。

  兩人從前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但今日卻一再冷場，兩人三番五次找話題都沒聊起來，倒是彌漫的氣息越發帶著不舍和別離。

  陸雲瑤靈機一動，“你們需要軍醫嗎？戰地醫生難道也沒有女子？我包紮縫合都有一套的，要不然我培訓出來一支醫療隊伍隨軍怎麽樣？”

  楚王道，“有曲舟意。”

  陸雲瑤暗暗翻了個白眼，“曲舟意那家夥果然討厭。”

  “……”楚王心中不免在想——如果曲舟意知曉，自己最喜歡的女子這般討厭他，會不會傷心。

  想起曲舟意，楚王垂眸看著陸雲瑤的頭頂，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以後如何，以後再說，現下珍惜享受下生活吧，就如同陸雲瑤所說，放過自己。

  ……

  翌日，清早。

  陸雲瑤用過早膳便乘馬車離開。

  隻不過這回並未走密道，而是大大方方出了楚王府大門，又安安全全地回了陸府。

  雖時間還早，路上沒多少行人，但也有一些人看見。

  京城娛樂活動也少得可憐，陸家二小姐的八卦新聞很快便偷偷傳開。

  陸府。

  水瑤院。

  陸雲瑤剛回來便跑去看那個密道，卻聽說被人堵住了，頓時火大——楚王那家夥真過分，憑什麽他想通就通，想堵就堵，就因為他地位高權力大嗎？

  就好像現在，說走就走，她連一點反駁的理由都沒有。

  想著，歎了口氣。

  水瑤院靜悄悄，下人們守在一旁不敢上前，她們都發現二小姐好像變了個人，不似從前那般溫婉唯諾，雖然外表依舊，但身上卻透著一股爽利，和令人捉摸不透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