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點頭，“是啊，所以我也還小，王爺以後對我也網開一麵吧。”這個時候不能硬鋼，能裝傻充愣就裝傻充愣。

  楚王吃吃地笑著，“你的意思是，這一次你們兩人一齊罰？”

  “不不不，王爺我錯了，我不小了，我長大了。”陸雲瑤自認比較慫。

  楚王微微點了下頭，“那你說，要怎麽罰她？如果你說不出，就連你一同罰，”頓了下，又補充了句，“重罰。”

  “……”

  陸雲瑤討厭三公主嗎？當然討厭！

  如果她是導演，現在就讓三公主這角色領盒飯，問題是在人家不能領盒飯的情況下，要如何罰？提出一個什麽樣的懲罰措施，既讓楚王滿意，又不讓事態嚴重到不可收拾？

  陸雲瑤抬眼一看，見三公主惡狠狠地盯著她，那眼神仿佛能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陸雲瑤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不解其為何突然大笑，陸雲瑤道，“三公主殿下畢竟是女孩子家，體罰什麽的不合適；而且出門在外，三公主代表了皇家顏麵，也不能被外人看了熱鬧，所以我認為就讓她抄書吧。”

  “抄書？抄什麽書？佛經？”楚王饒有興致。

  陸雲瑤心中冷哼一下，臉上還是笑眯眯，“不，就寫：墨重薷錯了。抄一千遍。”

  眾人驚訝。

  楚王轉頭看向三公主，“聽見了嗎？”

  三公主驚呆了，“不！本宮不抄！皇叔沒資格罰本宮！”立刻端起了身份。

  楚王淡淡笑了，“沒資格嗎？好一個沒資格，本王喜歡。你且回去，本王去和皇上說說，看看是五千遍合適，還是一萬遍合適。”

  “……”三公主的氣焰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太子麵色擔憂，但內心卻覺有趣得很——“墨重薷錯了”？高，實在是高！如果抄佛經或其他詩書，三公主保不齊會讓宮女太監代筆，即便是追究字跡，宮中也有不少擅長模仿字跡的能人，但如果寫的是三公主的名字，這些下人就不敢寫了。

  太子忍不住緩緩勾起唇，想起自行車、淋浴器，又想到這個別出心裁的懲罰，越發覺得這陸雲瑤有些意思。

  楚王冷笑，“看在你是本王晚輩的麵子上，本王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是現在領罰，還是等本王入宮與皇上商議後再說？”

  三公主周身已被冷汗濕透，她知道，如果楚王真的入宮，絕不會是抄字這麽簡單。

  三公主連捏拳頭的力氣都沒有，暗暗咬牙道，“皇……皇叔，重薷願意受罰，但……能不能換一個，哪怕是少寫一些。”

  楚王垂著眼，纖細的手指在桌上淡淡敲了兩下，“聽說，平樂宮前前後後死了十幾個宮女，其中有五個是……”

  三公主一聲尖叫，“皇叔，我寫！我寫！”

  楚王抬眼，“記住，因為你是本王的晚輩，本王不得不對你有所照拂，便寫這一千遍吧。”

  陸雲瑤眼珠子轉了轉，心中嘟囔——哪裏照拂了？分明是嚴懲不貸，然而想歸想，卻沒說出來。

  除陸雲瑤外，所有人都知曉，楚王確確實實是網開一麵。

  這件事便算告一段落，此後三公主再不敢囂張，乖乖地窩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偷偷吃著菜——按照道理，被刁難成這樣，三公主應該沒食欲再用什麽膳，但這些菜色確實都第一次吃，宮中那些和京城四大酒樓的菜肴她早就吃膩了，一下子有了新鮮菜色又忍不住吃。

  最後，三公主化悲痛為食欲猛吃了起來。

  最後一盤無骨雞爪被放在了太子麵前，太子又讓人把雞爪送給了三公主。

  三公主見又能吃到雞爪，心情好了許多，一邊歡快地嚼著雞爪，一邊狠狠瞪著陸雲瑤，嚼雞爪有多歡快，瞪陸雲瑤的眼神便有多惡毒。

  相比之下，陸雲瑤倒是吃不下了，她靠在楚王身旁小聲道，“王爺，我想不通。”

  “怎麽？”楚王問道。

  “畫舫是您的，菜色是我的，為什麽他們乘著您的船、吃著我的菜，卻一點不感恩，還對我們倆這麽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您瞧瞧您那好侄女，瞪我瞪得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

  楚王不用看也知曉情形，隻吃吃地笑著。

  “您別總笑，說話啊，哪怕安慰我幾句。”

  “安慰什麽？”

  “……我也不知道，最起碼讓我心裏好受點，好歹把這頓飯吃完。”

  楚王又笑，“怕不怕？”

  “怕什麽？”

  “在本王身邊，以後便少不得這些冷嘲熱諷，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無論你做什麽，都能被人找出毛病參上一本，如果你怕，現在便離本王遠一些，可保平安。”

  陸雲瑤了然，“這便是王爺後來六親不認的原因？”

  楚王眼神帶著讚許，“左右都是錯，何不讓這‘錯’來得名副其實一些？”

  陸雲瑤眨了眨眼，“王爺這麽說，我心裏就高興多了。既然怎麽做都當不了好人，幹脆就當壞人。”說著，抬聲道，“太子姐夫，人家好心好意為您準備雞爪，您轉送他人，以後我可再不為您著想了。”

  “……”楚王。

  “……”太子。

  “……”眾人。

  楚王微微皺眉——這小妮子學得這麽快？豈止是冰雪聰明，可謂聰明絕頂。

  太子失笑道，“雲瑤的笑意，本宮心領了……”

  還沒等太子說完，陸雲瑤便大大地翻了個白眼，“不疼不癢的心領我不要！太子姐夫要麽身領要麽不領，別整什麽心領，我感受不到。”

  太子哭笑不得，這還是在記憶裏第一次有女子對他這般驕縱，哪怕是三公主都不敢對他這幅口氣，畢竟並非同母兄妹，然而對方是陸雲瑤，他竟一點都不氣。

  尤其是聽陸雲瑤一口一個“太子姐夫”，隻覺又好笑又無奈，“那你說說，要怎麽才算是身領？”

  陸雲瑤垂眼看見自己麵前無骨雞爪的盤子，裏麵本來有四隻，她吃了一隻、楚王沒吃，所以還有三隻。

  陸雲瑤伸手一指，“太子姐夫如果想身領，就把這三隻雞爪都吃了，我氣就消了，放心，剛剛我夾菜的時候用的是公筷，沒用自己的。”

  太子嘴角抽了抽，這個“懲罰”倒是別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