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秦娉苓微怔，登時啞口無言。

  九百多年啊，見過的死人無數，什麽死法都有，哪怕是個傻子也早就練著了一雙鬼眼金睛，隻需要一眼就能夠看出死因，死亡時間。

  “眾人皆知，半月前，郡主被山匪劫財，乃是出自這位樵夫之口，於郡主名聲有損！按照郡主往日的行事作風……”

  林捕頭默了片刻，陡然加大了音量，神色憤怒。

  “莫不是郡主殺人滅口？郡主罔顧人命，竟殘忍至此，連黃口小兒也不放過？”

  “大膽！郡主麵前豈容你放肆？！”

  這一盆髒水潑過來，紅箋瞬間氣紅了眼。

  “我昨夜都在秦府，家中所有人都可作證！”秦娉苓想笑來著，但看著麵前被滅了門的一家四口，實在笑不出來。

  “她絕非濫殺無辜之人，我也可作證，昨夜……”

  元珩剛一出口，就被秦娉苓伸手捂住了口鼻。

  這人口無遮攔，完全不懂規矩，怕是修行修傻了。

  她雙眼一瞪，“你先閉嘴！”

  “唔……”

  元珩眉頭皺起，眼神又是委屈又是愕然地望著她。

  昨夜？

  還不讓說？！

  眾人皆驚，身後的村民見秦娉苓如此豪放，不約而同地再次議論紛紛。

  “殺人而已，何須郡主親自動手？”

  林捕頭一臉不屑地別開眼，不去看光天化日之下親親我我的男女，捏了捏刀柄，一副要將人緝拿歸案的樣子。

  秦娉苓甩了甩手，長歎一聲，“原來你們官府判案都是靠猜，口說無憑，全靠一張嘴，胡亂噴糞？殺人可是重罪，林捕頭要人認罪總得拿出人證物證吧？”

  “你！”林捕頭詞窮，轉過頭怒瞪她。

  “就按林捕頭說的，我有殺人嫌疑，但昨日聖上已下口諭，我大病一場，什麽都不記得了，因此禁止城中百姓再妄議我受山匪劫財一事，違者嚴懲！聖上都還我清白了，我又何須滅口？”

  其實秦娉苓也很清楚，這世上最難管的就是別人的嘴，求這一道聖旨並不能讓別人不當她是下酒菜，但卻可以在這種時候給她撐個腰。

  她眉眼一轉，看向林捕頭，冷笑道，“林捕頭是想抗旨，還是想質疑聖上呢？”

  “卑職魯莽，唐突了郡主，還望郡主不要怪罪！”林捕頭臉色難看，雙手抱拳，作揖行禮。

  “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秦娉苓朝林捕頭走近了兩步，悄聲說道，“林捕頭，我此番前來也是為查清我當時被害的真相，這事盤根錯節，牽扯利益甚廣，還望林捕頭多多盡心盡力，早日還我清白！千萬別剛查到了些什麽，因為畏懼卻不敢再查下去了！”

  這般侮辱，真乃林捕頭畢生之恥，他目光淩厲地回望秦娉苓。

  “案子我自然會一查到底，絕不會半途而廢！還望郡主當真清白才好！”

  “那便好。”

  昨夜剛下過雨，回京都城的官道上水坑泥濘，馬車行進途中搖搖晃晃，舒適度驟減。

  元珩側臥在馬車的軟椅上，一手撐著額，一手捏著糕點往嘴裏放，姿態慵懶隨性。

  他身量修長，幾乎占據了大半個車廂，秦娉苓被擠到了角落和紅箋緊挨著坐。

  若是不認識的人見著了，八成會以為元珩才是主子。

  而她，不過是個隨侍在側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