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麵無表情，神情清冷孤傲，即使滿臉土灰，也難以掩飾那驚為天人的容貌。

  從秦娉苓踏進這道門開始，他就沒動過眼皮子，似乎這屋子裏的人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

  隻張口說了四個字，“肚子餓了。”

  “……”

  秦娉苓和秦夫人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招了招手，丫鬟們立即端上了糕點。

  見到糕點的那一刻，白衣男子眉目一挑，片刻後又目露鄙夷，似乎這些糕點根本配不上讓他吃掉。

  “凡人的吃食，嗬嗬……果然其貌不揚，我如今竟也落得這般田地？”

  他自說自話後，麵如土色地伸手捏了一塊塞進嘴裏，咀嚼過後，忽地神情微變，似乎是有一點點滿意，但又不太相信自己會滿意。

  隨後，越吃越快，越吃越多，姿態卻依然端莊持重，優雅從容。

  身後那名青衣男子眼巴巴地看著，不斷地咽著口水，卻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白衣男子吃完了，才將剩下的交給青衣男子。

  “多謝殿下！”

  青衣男子接過糕點，呼天喊地謝恩，然後狼吞虎咽。

  吃了一盤又一盤，丫鬟們來來回回端上十幾盆糕點，最後不夠吃，就將灶台裏給下人當晚飯吃的饅頭，一並都端了上來。

  一旁的秦娉苓看呆了，她暗自揣測，餓死鬼也不過如此吧，這到底餓了幾天？莫不真的是哪國來的落魄貴族？

  “恩人，可吃飽了？”

  她臉上綻出了和謁的笑容，再次開口詢問。

  白衣男子幽幽地抬頭看了一眼秦娉苓，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惜字如金地又說了四個字，“沐浴更衣！”

  “……”

  秦娉苓嘴角抽了抽，按耐住心頭的不悅，再次招了招手，丫鬟上前領著他們去沐浴。

  “苓兒啊，二位恩人怎麽都不願與我說話。還說什麽誰欠債誰還，絕不能受我的一飯之恩，指明要你出麵。看著倒是像是高風亮節的正人君子！”

  秦夫人憂心忡忡地再次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我已經備下了銀兩，一會兒你交予二位恩人，切記要囑咐他們出了門不要亂說話，於你名聲有損！”

  “母親放心，我會看著辦的！”

  “一定不能讓他們落入淮陽侯手中，不……是一定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中！倘若……倘若……”秦夫人用力拉住了秦娉苓的手，眸色混沌焦慮，臉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凝重。

  秦娉苓看著秦夫人，挑了挑眉，生怕秦夫人的嘴裏冒出一句，“趕盡殺絕。”

  天界和冥界的法度認為，惡人自有天道輪回，半分不由人，而即便是神也不能隨意殺人，多是渡化為主。

  一旦殺人，哪怕殺的是惡人，成仙之路就此斷送。

  因此，她是堅決不會殺人的。

  “恩人若是心懷不軌，就不會今日才找上門來，若不是遇上了什麽難事，誰願意做這等不要臉麵的事呢？我看母親今日也累了，早日歇息吧！”

  秦夫人穩了穩心神，偷偷抹了抹淚。

  這副擔憂得吃不下睡不著的模樣，令秦娉苓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