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月？”

  葉弘毅皺眉：“她現在在哪裏？”

  “我車上。長時間饑餓導致身體虛弱，身上的傷痕很多，應該是被人暴打，並且……”

  林微晴想起陳淑月被侮辱的那些痕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晴晴，她不是好人，別對那樣的人心軟。”

  葉弘毅一眼就看出林微晴的心軟，當即提醒。

  林微晴回過神，點點頭：“我知道她不是好人，我隻是單純的覺得她曾經做的那一切，太不值得了。”

  被利用完了，就被那樣的侮辱毆打，實在是太可悲了。

  “晴晴，陳淑月現在是關鍵人物，她不能留在你身邊。”

  葉弘毅和林微晴並肩朝著陳淑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不過，我有些問題想親自問問她，所以，能不能等我問過之後，再將人帶走？”

  林微晴看著葉弘毅，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

  葉弘毅猶豫了下，點點頭：“行，不過，最好別離開這裏太遠。”

  這是葉弘毅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再多的讓步，他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了這個主。

  林微晴也明白葉弘毅的為難：“我明白。葉大哥，你能不能找個穩妥的人去買一套女士的衣服回來？例外都要，還有襪子鞋子什麽的都要。”

  想到陳淑月的那副淒慘模樣，林微晴完全不想讓葉弘毅看到。

  “行，我去安排。”

  葉弘毅立刻應下。

  衣服很快就送過來了，不是什麽好料子，不過總歸是能遮擋住身體。

  拿到衣服，林微晴便讓陳淑月醒來。

  一睜眼，發現自己是在車裏麵。

  陳淑月當即嚇得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可當對上站在門外的林微晴的視線時，陳淑月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連忙變成跪著的姿勢，對著林微晴連連磕頭。

  “晴晴，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陳淑月一邊道歉，一邊哭，那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憐。

  林微晴心裏也不好受，畢竟是多年的關係了，現在看到對方淪落到如此地步，林微晴當真是又氣又恨。

  “好了，你先把衣服換上，我有問題問你。”

  林微晴將衣服扔給陳淑月，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換做以前，林微晴要是這麽說話，陳淑月肯定會冷嘲熱諷兩句。

  但此時此刻，陳淑月卻絲毫沒有不高興的感覺，相反的滿臉感激。

  顫抖著手換上新的、完整的衣服，陳淑月已經淚流滿麵。

  下了車，發現一旁放著一盆清水，一根牙刷、一杯水。

  牙刷上麵已經擠了牙膏。

  陳淑月連忙洗了洗臉，又用手指梳理了下頭發，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林微晴。

  “去辦公室。”

  林微晴率先朝著辦公室走去。

  陳淑月亦步亦趨的跟著。

  葉弘毅則是走在陳淑月身後，一副監視的姿態。

  辦公室裏，桌子上放著三份飯菜，全都是從工地食堂打回來的。

  今天雖然是安全檢查，並沒有正常上工，甚至還出了工人從樓上摔落的事，但其他人該吃飯還是要吃飯的。

  “先吃飯。”

  林微晴話落，率先坐下。

  葉弘毅坐在林微晴身邊，而陳淑月則是坐在對麵。

  看著麵前泛著香味的飯菜，陳淑月用力的吞了口口水。

  天知道她已經多少天沒有吃到這麽像樣的飯菜了。

  “吃吧！”

  林微晴推過去一杯水，再次出聲。

  “謝，謝謝！”

  陳淑月淚眼朦朧，顫抖著手，拿著筷子往嘴裏扒拉飯。

  看著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哪裏還有曾經淑月姐姐的影子？

  林微晴看著心酸，索性垂眸不再去看陳淑月那狼狽的樣子。

  一頓飯下來，陳淑月終於找到了活著的感覺。

  喝盡杯子裏最後一口水，陳淑月長舒一口氣。

  抹了把嘴，聲音也跟著大了些：“你們有什麽問題就直接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會說。”

  林微晴和葉弘毅對視一眼，兩個人齊齊放下手中的筷子。

  葉弘毅更是起身走到窗邊，狀似無意的看了看外麵。

  “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微晴問出了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陳淑月並不意外林微晴會這麽問，笑了笑，道：“剛開始是為了票，後來是為了錢。”

  頓了下，陳淑月又道：“沒有票和錢，就沒有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食物。沒有票和錢，就要挨餓受凍，甚至還要被打罵，甚至是為了那麽一點點彩禮錢，就被嫁給不知道是個什麽德行的男人。”

  陳淑月笑得很隨意，但也很蒼涼。

  重男輕女的思想，無論是在城市還是在農村，都決定了女孩子們淒慘的命運。

  林微晴皺眉。

  她是林家的小公主，無論是父母還是哥哥們，對自己都是疼愛有加。

  但這並不妨礙林微晴理解陳淑月的話。

  畢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像林家那樣疼愛女兒。

  這兩年雖然提出了獨生子女，優生優育，可還是有很多人為了所謂的傳宗接代，寧願打遊擊，寧願繳納高額罰款，也要到處藏著掖著生孩子。

  在那樣的家庭裏麵，女孩子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太難了。

  “我理解你，但，你做出了最不應該做的選擇。”

  林微晴複雜的看著陳淑月：“你，不該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做出那些對國家，對百姓不利的事。”

  “切！”

  陳淑月突然冷笑：“林微晴，我做的事情當中，隻有對你不利，並沒有對別人不利。你可以說我自私，但是，你不能這麽說我。”

  “你以前是隻有對我不利，並沒有傷害別人。”

  林微晴冷冷的看著對方：“但是在西省時，你悄悄離開後，我哥他們租的那個院子就發生了爆炸。當時我們都去了醫院，所以並沒有受傷。可是，住在那院子周圍的鄰居卻被波及。”

  頓了下，林微晴又道：“我參加了最嚴重傷員的搶救手術，你可知道那人被傷到什麽地步嗎？那麽多細碎的玻璃碎片刺破皮膚，嵌入血肉之中。那人的性命懸在一線，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

  “陳淑月，你真的以為你所做的事情僅僅隻是針對了我一個人嗎？”

  “還有你昏迷之前告訴我的話，那些人要在這裏殺人。殺人！殺人啊！這可是你親口說的，難道你還要否認你所做的那些事，隻對我一個人不利嗎？”

  林微晴的聲音有些提高，語速也是越來越快。

  言語中的憤怒和逼問沒有隱藏，將陳淑月問得麵無血色，慌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