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林白凡有些為難，“之前我在父親床邊的抽屜看到過，可是後來他去世了，很多東西燒的燒賣的賣，我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兒了，也有可能早就已經被燒掉了。”

  沈辭不由得有些失落，如果林白凡說的是真的，那就證明，林德君後來雖然被迫離開B市，但依舊在暗中收集著盛世集團的證據。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一定能幫上大忙……

  看著沈辭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林白凡不由得擔憂的開口道，“沈辭姐姐，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父親的剪報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沒有。”沈辭笑了笑，“沒有很重要，隻是聽你提起了，感覺有些好奇，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總還會有其他的辦法的。”

  林白凡聽得雲裏霧裏，但她覺得沈辭姐姐好像對這東西很看重，便又仔細地想了想。

  “其實……父親還有一些東西，我沒有拿去處理，而是偷偷留了下來，想留作紀念。”

  “原本按照村子裏的老規矩是該燒掉的，但是我都埋在我們院子裏的一棵樹下了，沒準你去找找還能找得到。”

  聽到這話，沈辭終於打起了精神。

  隻是想起那陡峭的山坡，她心裏又有點打退堂鼓了。

  以前她是一個人，現在她不得不顧及著肚子裏的小家夥，還是等回頭找林小桃或者墨塵淵一起去吧。

  沈辭低頭看了一眼表，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便站起身，對著兩人微笑道，“我想問的事情已經問完了，謝謝你們告訴我，已經很晚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兩人沒有推辭，起身離開了教室。

  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林白凡忽然轉過頭來，將一枚小小的鑰匙遞給了沈辭。

  “這是山上房子的鑰匙，趙老師給我們安排了學校的宿舍住，所以我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如果您要回去找那剪報的話，可以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陪你一塊去。”

  沈辭怔了一下，笑著點點頭，將鑰匙接了過來，“好，我一定會記得找你的。”

  林白凡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沈辭深呼吸了一口氣，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抬頭望著天花板。

  盛承銳的確搶占了先機，不僅投資了更好的學校，也已經初步建立了商業版圖的雛形。

  可是沈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要是真的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肯定早就大刀闊斧將A市收入囊中，怎麽可能還會像這樣，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徐徐圖之呢？

  她才不相信盛承銳有這個耐心，他一定是在等什麽……

  沈辭在空教室裏坐了很久，一直到保潔人員進來催促，她才起身離開，回到了醫院。

  走到墨老爺子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墨塵淵坐在長椅上，雙肘撐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麽。

  沈辭便躡手躡腳地湊過去，雙手蒙住了她的眼睛，輕聲附在他的耳旁，“在想什麽？”

  墨塵淵渾身一滯，緩緩的回過神，將他的手撥了下來，轉頭看她，“怎麽不回家休息，又到醫院來了？”

  沈辭笑了笑，坐在他旁邊，“放不下墨爺爺。”

  之前，她在墨家不被眾人看好，腹背受敵的時候，是墨爺爺一直保護著她，如今墨爺爺出事，躺在病床上，她又怎麽能安心的睡著呢？

  墨塵淵慢慢握住了她的手，“爺爺剛才又醒過來了，想找你。我就跟他說你出去了，然後他就又睡了。”

  “醫生說他年紀大了，前兩場大病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精力，以後就算慢慢好了，也要好好將養著，否則……”

  墨塵淵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可沈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上像蒙了一層灰塵。

  人老了就如同樹枝上的黃葉，早晚有落葉歸根的時候，從前沈辭不敢想，可現在沈辭卻覺得這一切都離得那樣近，近得讓她心慌。

  “我想去看看墨爺爺。”

  墨塵淵走到病房門旁邊，透過門玻璃看向裏麵，眸子有些許猶豫，半晌才回過頭道，“還是別進去了吧。”

  “醫生正在給爺爺打針，爺爺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倒不怕他傷害你，隻怕你多心。”

  墨塵淵難得有這樣沉重的表情，沈辭心裏也像壓了一塊巨石難以呼吸，她起身想走到病房門前，墨塵淵卻有意無意地擋著她，不讓她看裏麵。

  直到看見沈辭的麵上浮起一絲怒意，墨塵淵才慢慢將窗戶讓了開來。

  沈辭透過門玻璃看過去，醫生正拉著墨老爺子的手，按摩手臂的肌肉，移動間可以看見墨老爺子的手臂上布滿了淤青，應該都是打針的時候留下的。

  他的身上還有其她維持生命的儀器，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半個機器人。

  這個走過了將近百年的老人，此刻竟半點尊嚴也沒有的躺在病床上，恐怕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覺得心中酸澀吧。

  突然，護士不知道做了什麽，墨老爺子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竟不知從哪來的那麽大力氣，一把就將醫生揮開了。

  醫生也不敢和他硬來，隻能苦口婆心的勸著。

  然而，墨老爺子的情緒卻越來越激動，甚至開始掙紮著想要從病床上坐起來，這可嚇壞了醫生，他連忙吩咐護士出去叫人。

  沈辭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病房門被人推開了，剛才那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淚。

  看見墨塵淵和沈辭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很快就變成了急切。

  “墨少，少夫人，你們快進去看看吧，墨老爺子不知道怎麽了，發了好大的脾氣，我和醫生要攔不住了。”

  沈辭不敢耽擱，連忙和墨塵淵一起換了防護服，走進病房。

  墨老爺子就如同被困住的巨獸，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讓我走……”

  無論醫生說什麽，他都重複著這一句話。

  醫生急得要命，“您現在身體還沒好，不能離開這裏……”

  然而墨老爺子並不聽，隻是一味的重複著那一句話。

  醫生不由得暴躁了起來，“人呢？都去哪兒了？怎麽還沒有過來？再不來就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