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公司負責人是吧？”

  領頭的一個短卷發，身材比較豐滿的中年女人冷笑著開口，周圍頓時鴉雀無聲，全都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可見她在眾人心中比較有威望。

  沈辭沒吃早飯，低血糖犯了有些頭暈。

  她閉著眼緩了幾秒，這才睜開眼看著她，嚴肅道，“沒錯。”

  “好，工廠設備老化，我們曾經無數次提過建議，你們根本管不都不管，結果怎麽樣？”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眾人，唇邊笑容越發透著股冷意。

  “現在工廠發生毒氣泄漏事件，十幾個員工中毒，正在接受搶救，還有幾個，醫生說已經進入了窒息性休克，沒準就搶救不回來了，這責任，你怎麽負！”

  女人的話擲地有聲，且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身後眾人又開始高聲怒罵。

  “對啊！這責任你們怎麽負！”

  “我看你們就是沒把我們當人看！”

  “就是啊！不給他們幹了，這錢沒掙到，命還快搭進去了，哪有這樣的地方？”

  眾人七嘴八舌吵個不停，沈辭嗓子都喊啞了，才勉強讓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她看了一眼那短卷發女人的胸牌，上麵寫著李香卉三個字，她便開口道，“李女士，我看他們好像都很聽你的，不如你代表這些員工，我們單獨聊聊？”

  “不行！”

  沈辭話音剛落，李香卉身後就又吵了起來。

  “誰知道你們會不會黑了心腸對李姐圖謀不軌！”

  “對，你們有話就在這兒說，別耍花招！”

  沈辭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語氣顯得更加平和，“實在對不起各位，我也是剛剛接手沈氏集團，還不了解藥廠的情況。”

  “我隻是想跟李姐先了解一下事故的情況，也好做出相應的賠償和後續的補救措施，你們不要急，不論如何，我們都得先還原現場發生的情況，對不對？”

  在沈辭的耐心勸導下，眾人的情緒有所收斂。

  他們麵麵相覷，最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李香卉。

  李香卉也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各位，跟你談談。”

  “多謝。”沈辭這才鬆了口氣，低聲道謝。

  “沈總。”張琳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咱們過去長椅那邊好好聊聊吧。”

  “好。”沈辭答應了下來，李香卉也沒有反對，三人一行便朝著急診另一邊走了過去。

  到了長椅邊，沈辭先讓了一步，請李香卉坐下，然後才坐。

  李香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試探著開口，“你看起來很年輕，應該二十剛出頭吧？”

  沈辭怔了一下，回過頭，禮貌地笑了笑，“嗯。”

  “沈永力，真的是你父親？”

  李香卉眉頭微皺，似乎不大願意相信的樣子，“你們看起來不大像。”

  “我也寧願他不是，可惜造化弄人。”

  沈辭不甚在意地笑笑，“不說這些了，李姐，我想問問，事故具體是怎麽發生的？”

  一聲李姐，倒是讓李香卉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咳了兩聲，“最近藥廠任務量重，所以從兩班倒變成了三班倒，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趕進度，工廠的設備本來就老化嚴重，這下更承受不住。”

  “淩晨的時候，發生了泄漏，我們立刻做了相應的緊急措施，可還是有三十幾個員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現象，最重的現在還在搶救，生死不知。”

  沈辭不由得疑惑，“設備器材是誰負責采購的？”

  “朱副總。”

  張琳搶先開口，“他原本是藥廠負責人，後來被您父親提到沈氏集團做了副總，但藥廠還是在他手裏握著的。”

  “這不應該啊。”

  沈辭更加覺得奇怪了，“前些天我還看過公司賬目，不是每年都給他批采購經費麽？”

  “錢是批下來了，進了誰的口袋裏，那可就不好說了。”

  李香卉嗤笑一聲，“我在廠裏也算個老員工了，十幾年了，器材都沒換新，如果不是沈氏醫院一直提供訂單，藥廠恐怕早就要關門了！”

  “沈氏醫院提供訂單？”沈辭耳朵豎了起來，“你們最近加班，也是因為沈氏醫院加大了需求量嗎？”

  “沒錯。”李香卉還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那免疫調節劑，本來就是剛剛上市的藥物，哪有那麽快就能批量生產？更何況，這藥廠的設備還老化嚴重！”

  沈辭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上次她跟錢旭彬對峙的時候，他明明說，沈氏醫院已經被拱手讓給了盛承銳。

  可他現在竟然還在暗中給沈氏集團的藥廠發訂單，究竟是誰在給他暗中牽橋搭線？

  李香卉看她擰眉思考的樣子，眼珠一轉，抓住了她的手腕，眸中閃過一抹銳利。

  “小姑娘，我看你長得麵善，應該不會像他們那些個黑心腸的一樣，我才願意跟你單獨談談的，你該不會是在想……”

  沈辭怔了一下，不禁笑道，“沒有，我隻是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調查出真相，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李香卉皺了皺眉，“那中毒的員工……”

  “我會全額賠償醫療費。”沈辭頓了頓，“但輕症患者最好轉院接受治療。”

  “為什麽？”

  李香卉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抓住她的手也緊了幾分，“員工原本就可以在沈氏醫院接受免費醫療，你糊弄誰？沒想到你也一樣是個黑心腸的奸商，我真是看錯了你！”

  “沈氏醫院可以提供免費醫療的前提，是這裏還是沈氏集團的產業！”

  沈辭同樣提高聲音，強行將她的聲音壓住，而後緊緊地注視著她充滿疑惑的雙眼。

  “但現在，這家醫院，已經歸盛夏藥業了。”

  “什麽？”李香卉一下子愣住了。

  “是沈永力親手賣掉的。”

  沈辭接過話來，“但我現在懷疑，這次中毒事件，是公司內鬼與盛夏藥業暗中勾結所作，所以我需要一點時間調查，在有調查結果之前，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千萬不要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