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淵眉頭微皺，低頭瞥了一眼，卻沒有回應。

  氣氛有些尷尬，墨永軍輕咳了兩聲，解圍道，“她就是我跟你說的，小辭為老爺子安排的醫生。”

  “爺爺現在的病情怎麽樣了？”墨塵淵言簡意賅道。

  “原本的病情就已不容樂觀，那天被綁架又受了刺激，現在肺部纖維化更加嚴重，必須盡早進行手術，否則就會因呼吸衰竭而亡。”

  張青燕的表情嚴肅，一旁的墨永軍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說呼吸衰竭的病人，最後都是被活活憋死的。

  他曾經還親眼見過一位親友，因這樣的病症去世，臨終前那猙獰的模樣，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最快什麽時候才能進行手術？”墨永軍不由得焦急道。

  “現在已經在進行器官培養了，隻是有一件事，我必須提前跟你們說清楚，也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張青燕放慢了語速，認真地注視著兩人的眼睛。

  “我們原本準備的方案，器官的存活率很低，所以我們改換了一種幹細胞培養技術，既能解決倫理問題，又能保證器官植入後會自行修複血管網絡，大大提高存活率。”

  “但是，這種方法僅存於理論和動物實驗階段，全球都沒有臨床試驗的案例，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無法保證成功率。”

  “那……”墨永軍遲疑了一下，“成功率最高多少？”

  “不超過百分之三十。”

  張青燕眸子凝重道，“我們要將幹細胞在體外培養成能發育成肺的細胞，再放在準備好的腳手架上進行培養，最後去除腳手架，將發育好的肺器官移植。”

  “這其中的變數良多，隻要有一環錯誤，就要推翻重來，但是墨老爺子很明顯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等了，所以手術從培養到最後移植，必須一次成功。”

  “如果不手術，爺爺還能撐多久？”墨永軍又開口問道。

  “最多三個月。”

  張青燕接過曾海賓遞來的文件，交給墨塵淵，“如果你們同意手術，就在這張免責聲明上簽字，如果你們不同意，現在試試其他療法，興許還有希望。”

  “不用試其他方法了。”

  墨塵淵抽出墨永軍西裝口袋的簽字筆，在簽字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相信小辭的選擇。”

  張青燕不禁有些意外，她原本還以為墨塵淵很不好說話，所以準備了滿腹的說辭，沒想到竟然一句都沒有用上。

  她垂眸笑了笑，接過文件，“那太好了，我現在去實驗室，通知盡快加速進程。”

  墨塵淵沉默不語，麵色依舊蒼白到近乎透明。

  “塵淵，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墨永軍望著他的樣子，有些擔憂，“你大病初愈，還需要時間恢複。”

  “不用。”

  墨塵淵輕咳了兩聲，“小辭那邊有什麽線索嗎？”

  “總局的人一直沒有放棄打撈，但是很奇怪，無論是她還是顧卓然，都沒有了蹤影。”

  曾海賓接過話來，頓了頓，“不過，入海口就在他們落水處不遠，所以我們合理懷疑，當時另有一夥人在懸崖下負責接應，兩人一落入水中，就立刻被接走了。”

  入海口……

  墨塵淵眸子一黯，轉身就往外走。

  墨永軍忙跟了上去，“塵淵？你去哪兒？你大病初愈，不用讓醫生幫你做一下檢查嗎？”

  墨塵淵沒有回答，腳下生風，本來準備直接回到病房換衣服，卻沒想到剛到走廊，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哎？墨少？你什麽時候醒的？”

  女人表情有些詫異，身旁原本還在東張西望的小男孩也回過神來，一下子躲在了她的身後。

  “陳太太？”

  墨塵淵劍眉微蹙，“你怎麽在這裏？”

  “我聽說了你和少夫人的事，特意過來看看你。”

  尚曉枝歉意地笑笑，拉扯著小男孩的手臂，想把他從身後拉出來，“小虎，還記得墨少嗎？上次你調皮，差點搞砸了人家的生日會，還是墨少夫人救的你呢！”

  小虎紅了臉，抱著尚曉枝的小腿，別過了頭。

  “他既然不願意，就不要逼他了。”

  墨塵淵語氣緩和了幾分，“陳太太，我有件事……”

  “是關於少夫人的事吧？”

  尚曉枝搶過話來，“我上次來的時候，聽你二伯說了現在的情況，我就讓我丈夫幫忙留意，原本也沒抱什麽希望，結果今天早上他告訴我，有消息了。”

  “我一聽，趕緊過來找你二伯，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見你了。”

  墨塵淵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小辭現在在哪兒？已經找到她了嗎？”

  “還沒，但是大概能知道她的方位，這樣，你先換套衣服，我帶你去海警局找我丈夫，你們倆好好談談。”

  墨塵淵點了點頭，病房內準備好了西裝，方便他隨時醒來更換。

  他換好衣服後，就跟著尚曉枝去了A市的海警局總隊辦公室。

  不大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製服，身材魁梧，壯碩挺拔的男人就走了過來。

  尚曉枝在門口跟他說了兩句什麽，就帶著小虎走了。

  男人則走進了屋，對著墨塵淵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陳龍興，是A市海警局支隊隊長，上次少夫人救了我兒子，這次我一定會不遺餘力，鼎力相助。”

  “多謝。”墨塵淵虛握了一下男人的手，無心與他客套，“剛才陳太太說，已經有了線索？”

  “沒錯。”陳龍興回過神，打開投影儀，上麵顯示著附近的海域地圖，“少夫人落水那天後，秋江附近的入海口，前前後後有六艘郵輪入海，其中三艘比較可疑。”

  他拿出一支記號筆，在白板上，將三艘郵輪圈了出來。

  “這三艘郵輪的前半段航線相同，目的地也相同，但中間停靠的港口相去甚遠。”

  陳龍興的表情帶著幾分惋惜，“我們現在無法確認少夫人究竟在哪艘郵輪上，而且郵輪一旦到達目的地M國，就要應用M國的法律，我們無法實施抓捕。除非……”

  陳龍興頓了頓，“能確認她的具體位置。”

  墨塵淵半眯著眼，表情凝重地盯著白板。

  突然，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他無名指的婚戒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前一亮，“我知道如何確認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