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辭！？”

  墨塵淵詫異的話音剛落，一夥歹徒伺機而動，反剪住了他的雙手。

  沈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緩緩走向顧卓然。

  “你放了墨爺爺，我馬上跟你走！”

  顧卓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狐疑地望著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都已經答應你了，你為什麽在猶豫？”

  沈辭沒有停下腳步，唇角緩緩勾起一絲不屑的笑容，“難不成……你怕我了？”

  “你少耍花招！”

  顧卓然雙眸陰狠，放開了墨希玲，走到了墨老爺子的身旁。

  崖邊的風呼嘯而過，吹亂了沈辭的長發。

  但她依舊堅定不移地朝著顧卓然走了過去，“我倒數三秒，我們撤了各自的人，我過去，你放了墨爺爺！”

  “三！”

  “小辭，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姑姑啊！小辭！”

  墨希玲聽見她的條件中沒有自己的名字，頓時慌了，不由自主地哭喊著。

  顧卓然警惕地盯著沈辭，眸子似乎有所鬆動，將墨老爺子的輪椅，向前推動。

  “二！”

  眼看著沈辭快要走到顧卓然的麵前，墨塵淵的眸子一片猩紅，奮力掙紮著，卻又被五六個人死死地壓製著。

  沈辭的心噗通噗通跳，手心裏也出了一層冷汗。

  “一！”

  顧卓然握著輪椅的把手，一個用力推了出去。

  輪子順著慣性向前翻滾，又隨著地麵的阻力，速度越來越慢，逐漸停了下來。

  顧卓然滿意地勾起唇，朝著沈辭走了過去，“沒想到，你這麽識時務……”

  沈辭突然冷笑一聲，鬆開袖袋中藏著的匕首，緊握在手中，鋒利的刀尖正對著顧卓然的眉心。

  在她身後，則是統一著裝的警員，一字排開，手持警械，一半將歹徒包圍，一半正將手中的警械對準顧卓然。

  那些歹徒雖然也有反抗，但根本不是總局警員的對手，很快就被俘虜。

  顧卓然親眼看著自己苦心組織起來的隊伍被瓦解，而那女人也用匕首對準自己，眼神充滿了蔑視，“不好意思，現在該識時務的人，是你！”

  他頓覺一陣氣血上湧，眼球布滿了血絲，毫不留情地一把抓起了旁邊的墨希玲，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墨希玲嚇得一聲尖叫，卻被顧卓然甩了一巴掌。

  “人質在我手裏，放我離開，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顧卓然吼得歇斯底裏，沈辭卻隻是冷笑，“想變成篩子，你就試試看。一換一，也不算虧。”

  “小辭！”

  墨希玲快要嚇破了膽，顧不得頭皮的疼痛，拚命地哀求著，“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塵淵的姑姑……”

  “你們不是老情人嗎？你讓他放了我，你跟他走吧！你們以前感情那麽好，他一定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沈辭眸子頓時一凜，聲音有幾分低沉，“剛才我還想讓他放了你，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情。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這麽自私。”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墨希玲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小辭，我隻是不想死……我不想死……”

  沈辭再不理她，鬆開手，任由匕首掉在地上。

  “該救的人，我們已經救了，這個女人自私自利，沒少害我，你想殺她，就隨你吧！”

  說完，她毫不留情地掉頭就走，暗中給總局警長遞了個眼神。

  警長立刻會意，示意身旁的警員悄悄瞄準了顧卓然。

  顧卓然沒想到沈辭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眸子一狠，朝著沈辭的背影撲了過去！

  “小辭！”

  墨塵淵立刻反應過來，想要衝過去，卻又被一旁的警長按住。

  警員對準了顧卓然，正要將他擊斃，墨希玲卻突然暴起，擋住了顧卓然的後背，然後狠狠地將他往崖邊一推！

  顧卓然猝不及防，在跌倒的那一刻，抓住了沈辭的腳腕，將她一起往崖邊拖去！

  “小辭！”

  墨塵淵終於用盡渾身力氣，將警長推開，飛奔而去，一把抓住了沈辭的手，半個身子都快探出了懸崖。

  那些歹徒看情況有變，又開始反抗，廣場上再度陷入了一片混亂。

  顧卓然知道那些人撐不了多久，便用力地將沈辭往下拖，陰險的聲音就如同惡魔的低語，“你別想擺脫我，沈辭，我這一輩子注定是要纏上你了，要死，我們一起死！”

  墨塵淵用盡全力死死地抓著沈辭的手，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張臉幾乎漲成了絳紫色。

  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高挺的鼻梁匯聚到鼻尖，又滴落下去。

  可盡管如此，還是阻止不了兩人繼續下墜。

  警方正在壓製歹徒，無暇參與救援，而且顧卓然死抓著沈辭不放，現場又沒有救援設備，再這樣下去，隻有兩個結果。

  要麽，墨塵淵被一起拽下懸崖，要麽，沈辭被兩股力量拉扯著，整個身體分崩離析。

  懸崖下是湍急的江水，奔騰不息，猶如猛獸呼嘯。

  水麵下礁石叢生，危機四伏，而且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僅僅是墜入水麵那一瞬間的衝擊力，都很有可能將人的五髒六腑震碎。

  沈辭已經聽到了墨塵淵的手腕，發出了咯咯的聲響，也知道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她驟然抬起頭，望向男人緊鎖的眉頭。

  墨塵淵仿佛一瞬間察覺到了她在想什麽，眼眸閃過一絲恐慌，“沈辭！我警告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會把你拉上來，你不許鬆手！”

  沈辭有一瞬恍然，忽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有些熟悉。

  十一年前，她九歲，在鄉下的時候，好像也在這座山上，同樣的位置，救過一個少年。

  那個時候的他很瘦，被風一吹就倒似的，他失足掉下了懸崖，是她拚了小命把他拽上來。

  他說，等我長大，一定娶你做我的新娘！

  她說，好啊，那我一定好好保護你！

  這麽多年過去了，沈辭早就已經忘記了這件小事，卻沒有想到，命運竟是如此愛捉弄人。

  她抬起頭，眸光閃動，唇角微微勾起，“墨塵淵，我好像想起來，是什麽時候遇見你了。”

  墨塵淵愣了一下，緊跟著眉頭皺的更緊，“既然想起來就別鬆手！否則等回去，我一定饒不了你！”

  “謝謝你遵守你的承諾。”

  沈辭抬頭看他，聲音很輕，好像被風一吹就散。

  “不過這一次，也是時候讓我實現承諾了。”

  她緩緩鬆開了手，隨著重力，一點點下墜。

  墨塵淵焦急地想要握緊她的手，卻發現在汗水的浸潤下，那隻手滑的要命，他怎麽也握不住。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墨塵淵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卻又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