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時墨老爺子站的地方比較遠，並沒有被殃及，隻是視覺誤差，讓他以為兩人被壓在了水晶燈下，才會一時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小辭……塵淵……你們……你們沒事吧？”

  老爺子的手都在顫抖，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下來。

  幹枯的手撫了撫沈辭的臉頰，冰冷的好像沒有溫度。

  沈辭不禁眼眶泛酸，忙反握住老人的手，“墨爺爺，別擔心我們，我們沒事。”

  正在此時，遠處響起了一陣陣腳步聲。

  酒店的總經理趕了過來，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多虧了這水晶燈掉下來的時候沒有砸到這幾位，要是真傷著了，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啊……

  “對不起，老爺子，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一定負責到底，您幾位有沒有傷著哪兒？我已經叫了救護車，馬上就到。”

  總經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賠著笑臉。

  墨老爺子緩了半天，剛剛恢複過來，但表情仍然一片凝重。

  “好好的水晶燈，怎麽會突然掉下來？”

  “這……”

  總經理幹笑了兩聲，尷尬地回答，“水晶燈掉落，導致宴會廳停電，現在裏麵一片漆黑，遍地都是玻璃碎片，可能要等明天白天才能進行檢修。”

  他這樣一說，墨老爺子頓時更氣了，語氣嚴厲地高聲斥道，“你明知道今天宴會廳來人，為什麽不提前進行檢查？為什麽要等到出事故被問責的時候，才想起來？”

  “是……是我們的錯，我們應該及時檢查出問題，而不是等問題出現後，再想辦法解決。但是……”

  總經理說到這裏，話鋒突然一轉，望向墨老爺子的眼神帶著幾分試探，“但是……我們今天真的檢修過，工人還簽了單子，真的什麽問題都沒有……”

  墨老爺子猛地瞪了他一眼，總經理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幹脆閉上了嘴。

  “墨爺爺，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沈辭適時出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我其實剛才一進到宴會廳，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水晶燈晃動的聲音。”

  墨老爺子眉頭一皺，轉頭看她，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沈辭則看向了那個酒店的總經理，“你們宴會廳的窗戶，平日裏都開著嗎？”

  “宴會廳的窗戶？”

  總經理不禁一愣，緊接著笑道，“那窗戶六米多高，隻是留作采光用的，誰閑著沒事開它啊……”

  沈辭下意識與墨塵淵對視一眼，果不其然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工人簽的單子還在麽？”

  墨塵淵語氣淡薄地開口。

  “在！”總經理立刻回答道，轉頭看向剛才跟墨老爺子在一起的那個女服務生，“你去一趟工程部，找楊工把單子拿來。”

  “好。”

  那女服務生踩著高跟鞋跑走了，很快就又跑了回來，手裏拿著一遝單子。

  總經理接過來，一邊翻，一邊對麵前幾人解釋道，“為了追求設計效果，整個酒店采用的燈具，有很多都是這樣的水晶燈。”

  “為了安全，工程部幾乎是每天都要來檢修一次的，我們開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故，不信您看，所有的單子都在這裏。”

  沈辭接過來翻了一遍，的確是這個月從開頭到今天的所有檢修單都在這裏，但有一點不太一樣。

  沈辭指著簽名的位置，“怎麽之前都是叫Jack的人簽的，今天就變成了Joe？”

  “Jack是我們這的長期工，專門負責檢查維修宴會廳的設備，這個Joe是今天新來的臨時工，Jack今天拉肚子，所以就由Joe頂替了他。”

  一旁的女服務生解釋道。

  墨塵淵劍眉微皺，“把他叫過來。”

  “是！”

  女服務生又去了一趟工程部，但是這一次，很快她就回來了，表情有些忐忑，“工程部的人說，他三個小時之前來過一趟，檢修了宴會廳之後，就走了。”

  “有他的電話麽？”總經理隱約察覺到了什麽，語氣有些焦急。

  服務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打過，沒人接。”

  “……”總經理長長地出了口氣，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這邊的巨響，已經將旁邊正在開舞會的客人們都吸引了過來。

  如果他說是因為有可疑人員混了進來，導致發生了這樣嚴重的安全事故，隻怕酒店的名聲會一瞬間跌入穀底。

  所以他沒說話，而是在心裏權衡利弊。

  墨老爺子此刻也終於從剛才的驚懼之中回過神來，看著總經理一幅沉重的樣子，老爺子大概明白了他在想什麽，便開口道，“先疏散人群，檢查其他宴會廳是否有同樣安全隱患。”

  “是。”

  總經理很快吩咐人手下去，整個酒店又忙成了一團。

  原本墨老爺子在這裏訂席，是為了借機也能給匯星酒店做宣傳，但誰能想到竟會出現這種事……

  沈辭原本包紮好的傷口，此刻紗布被揉搓的有些偏移，傷口微微泛疼。

  墨老爺子剛剛心髒病發作急救過來，為了避免後續再出什麽事情，三人便一起去了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老爺子除了受了驚嚇，別的都沒什麽問題，隻要吃點藥控製著就可以了。

  沈辭的傷口也已重新包紮完畢，創麵結痂，就不需要再用紗布包裹，隻要自己注意就好。

  “塵淵，你怎麽了？”

  沈辭從處置室中走出來，就看見墨塵淵靠在牆邊，深邃的雙眸似乎有些空洞。

  “塵淵？”

  她忙搖了搖他，他這才反應過來，衝著她勾了勾唇角，“沒事。”

  “可你看起來臉色好蒼白……”

  沈辭話還沒說完，忽然透過他背部與牆壁之間的縫隙看到了什麽。

  像是……殷紅的血跡。

  她連忙將人翻了過來，這才看見，他白色的襯衫背後已經被血漬浸透！

  “你！”

  沈辭又急又氣，“你都察覺不到疼嗎？出了這麽多血，為什麽不說啊！”

  沈辭這才注意到，墨塵淵的嘴唇都發白了，她趕緊將人扶到處置室。

  醫生看見她愣了一下，“您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怎麽……”

  “不是給我，是給他。”

  沈辭扶著墨塵淵趴在床上，殷紅的血跡分外刺眼。

  醫生怔了怔，連忙拿起一旁的剪刀將他身上的襯衫剪開。

  一個個細小的玻璃碎片，透過襯衫紮到了肉裏，一片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