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不會離開沈氏，因為那是我母親的心血，我也不要墨氏的股份，我隻要您將您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那就夠了。”

  沈辭起身離開了房間，瘦弱的肩膀，好像承擔了太多她不該承擔的東西，身影搖搖欲墜。

  墨老爺子心裏有些掙紮，可還是沒有叫住她。

  隻是痛苦地閉上雙眼，靠著椅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太陽被雲遮擋，整個書房一片昏暗，沒有一點點光，讓人控製不住渾身生寒。

  他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當年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終究有一天要暴露在陽光下。

  或許，那孩子會恨他今天逼她將努力得來的一切拱手讓人，還將母親的心血棄之不顧。

  但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保護那雙澄澈的眸子不被灰暗所汙染，保護那孩子不被卷入未來的腥風血雨之中……

  墨老爺子睜開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走進了書房內的密室，然後久久沒有出來。

  沈辭離開書房後，正好看見墨塵淵在拐角處，好像還在打電話。

  “照片和新聞都撤了是麽？查出來是誰爆料的了嗎？”

  “警局那邊怎麽說？”

  “好，我知道了。”

  墨塵淵掛了電話轉過頭，正好撞上了沈辭灼灼的目光。

  不知為何，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半晌，墨塵淵才清了清嗓子，雙手插著口袋道，“你都聽到了？那些新聞我已經處理好了，不用擔心，爺爺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會……”

  “我已經答應爺爺的要求了。”沈辭打斷了他的話，眸光淡淡。

  墨塵淵怔了一下，劍眉頓時深深皺起，“我問過醫生，你的身體現在並不適合受孕，而且沈氏剛有起色，你若是待產，豈不是要將所有成果拱手讓於他人？你為什麽要答應？”

  “因為你和爺爺都不相信我。”沈辭輕輕牽起唇角，笑容帶著些許自嘲。

  墨塵淵眉頭皺的更緊了，“我聽不明白。”

  “你刪了宗紹軒發我的短信，不想讓我們見麵，可你也沒想到，我們昨天會碰巧遇上。”

  沈辭笑了笑，隻是眼圈微微發紅，“我不介意你翻我的手機，我也不介意你會質疑我，畢竟我也知道我之前有多荒唐。”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麽不能直接問我，而是要自作主張，擅自處理我的事情，和我的朋友？”

  “……”

  墨塵淵沉默了半晌，“我可以解釋。”

  “我不想聽。”沈辭勉強牽起唇角，“我外公怎麽樣了？”

  “已經渡過了危險期。”墨塵淵接著又道，“我已經將老宅附近的別墅騰出來了，等外公出院後，可以把他接過來。”

  沈辭看著他，“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墨爺爺的意思？”

  墨塵淵抿了抿唇，“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

  沈辭沒有回答，隻覺得一股無力感將她深深籠罩。

  她是這樣想的，墨塵淵猜到了她在想什麽，還提前做了準備，可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心裏怪怪的。

  “我想去看看外公。”沈辭頓了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你先忙你的吧。”

  不等墨塵淵回答，她就逃似的離開了，墨塵淵望著她慌張的背影，眉頭也越皺越緊。

  因為墨老爺子今日出院搬回老宅，一眾傭人都忙壞了，在前院來回穿梭，沈辭一路穿行，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她也隻是禮貌地微笑一下，腳步不停。

  一直到了門口，她才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口張望。

  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又是驚喜又是驚訝地湊了過去，“小桃？你怎麽在這兒？”

  “小辭！”林小桃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襯衫，又因天冷加了一件風衣，看起來青春洋溢，“我正要進去找你呢，可是看傭人都忙忙碌碌的，也沒好意思叫人家給我開門。”

  “這你怕什麽？”沈辭忍不住笑道，衝著保安招了招手，保安便將門打開了。

  沈辭閃身出來，拉著林小桃的手往車上走，“你來找我是什麽事？”

  “這個……”林小桃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我看到了新聞，本想打電話給你問問什麽情況，結果是墨少接的，他讓我有話當麵來問，正好也能陪陪你……”

  沈辭坐上駕駛位，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墨塵淵讓你來的？”

  “嗯，他還說，昨天晚上你外公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書，你急得都暈過去了，而他有事要跟墨老爺子說，可能陪不了你，所以讓我過來。”

  沈辭又好氣又好笑，“他還真是想得周全。”

  “我也這麽覺得。”林小桃一臉鄭重其事地拉著她，“墨少對你多好啊，有這樣的老公，一定很幸福吧！”

  沈辭沒有回答，眼眸黯了黯，踩了一腳油門，“昨天晚上，沈芸碧從康複醫院跑出來了，用外公受傷的事引我去療養院，也因此才會讓外公病情加重。”

  雖然她省略了驚心動魄的過程，可林小桃還是能想象得到有多麽危險。

  “那你現在要去醫院看外公嗎？”林小桃擔憂地問道。

  然而沈辭卻是輕笑了一下，“當然不是，在這之前，我要先去見另一個人。”

  說完，她將車子停在了警局門口，而後下車，林小桃也跟著走了下來。

  沈辭打了個電話，很快，身穿製服，脊背挺直的曾海賓就走了出來，衝著她招了招手。

  “沈芸碧的律師已經來了很久了，想要辦保釋手續，不過我以犯人具有攻擊性，可能會危害社會安全拒絕了，現在律師還沒走，可能是在想辦法疏通吧。”

  曾海賓帶著沈辭和林小桃兩人走進警局，林小桃疑惑地附在沈辭耳邊，輕聲問道，“沈芸碧不是已經眾叛親離了麽？哪來的律師啊？”

  “那就要看是誰在暗中搞鬼了。”沈辭輕勾唇角，似乎並不怎麽在意。

  很快，三人就到了審訊室門口。

  透過大大的玻璃窗，能看見沈芸碧垂著頭，任由長發披散著，遮住了她猙獰的麵容。

  “已經審了一天一夜了，她還是不肯說怎麽逃出康複醫院的，醫院的監控也正好被破壞了，無從得知究竟是否有人幫她，又是誰在幫她。”曾海賓語氣平靜。

  沈辭想了想，“能不能讓我進去，跟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