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芸今晚除了“罰酒”賠罪的時候喝了幾杯，後麵幾乎在滕飛酒吧沒喝多少。

  不過，坐在自家車上，隨著車子開開停停，漸漸感覺困意襲來，忍不住眯了一會。

  誰知，快到家門口了，司機反倒緩緩把車停下來了。

  “怎麽了？劉叔。”鄒芸睜了睜眼，感覺不遠處好像有光。

  這麽晚了，誰在她家別墅門口開著車燈啊？

  “小姐，好像是宇少。”

  司機在鄒家服務多年，當年鄒芸還是個小丫頭，跟在宇明澤身後長大的樣子，他都是親眼見到的。

  鄒芸瞬間覺得鼻腔裏的空氣渾濁了些，連呼吸都不太舒服。

  她沒吭聲。

  車裏，頓時靜了下來。

  司機有點不明白，出了什麽事。

  明明，前兩天，宇少登門拜訪的時候，先生和夫人都很歡迎的樣子。

  之前還見小姐提著一籃草莓送過去呢！

  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直接開車越過去，當沒看見橫在別墅門口的那輛車，還是再等等鄒芸的反應。

  然而，就在這時……

  宇明澤已經碾滅了煙蒂，朝這邊走來。

  很快，後座車窗被敲響。聲音不疾不徐，仿佛在給她考慮的時間。

  鄒芸睜開眼簾，靜靜地看了一瞬。

  這個角度，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宇明澤的每一絲表情，然而，車窗外的人，卻看不到她。

  司機微妙地感覺到不對，頓時扭過頭去，隻當自己不存在，深怕打擾這兩人。

  宇明澤又叩了一遍。

  鄒芸打開車門，靜靜地看著夜色中的人，良久，叫了一聲：“明澤哥。”

  宇明澤看著她開了車門，但一點都沒有下車的意思，眉頭一皺，不過很快，他壓下那股噪意：

  “不是說到張氏去上班了嗎？怎麽上班上到酒吧去了？”

  鄒芸不確定他怎麽知道自己今晚去了酒吧，聽到這話，隻覺得眼皮更重了。

  她明明是為了公司比賽的事，約的同學在酒吧。

  怎麽聽他說話這口吻，好像她故意拿上班的事情當借口，轉頭就在外麵浪？

  難道大晚上的，她合該把同學們都叫到茶樓去？

  鄒芸看了一眼自家家門。

  這個點了，爸媽肯定都睡了。她不想弄出聲響把人吵醒，隨意地應了一聲：

  “約人在那有點事。明澤哥，時間太晚了，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宇明澤見她眼睛都不抬一下，仿佛隨時都恨不得睡過去的樣子，胸口起伏一瞬，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這麽敷衍？”

  大晚上地約在酒吧蹦迪，照片上她眉梢都帶著歡快，結果，看到自己，就一臉恨不得倒頭就睡的架勢？

  鄒芸忽然抬頭，一雙眼睛徑直地盯著他。

  沒什麽情緒，就像是在看家門口的一尊石像一樣。

  宇明澤覺得今晚自己情緒不太對。

  她不看自己的時候，他覺得她敷衍。

  可真當她用這種神情看著他時，他又覺得心底空蕩蕩的。

  他張口，準備說什麽，然而，這一次，鄒芸沒給他這個機會：

  “明澤哥，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

  她靜靜地望著他。

  宇明澤的表情驟然一愣，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麽憑空散了。

  鄒芸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了，不過還是撐著把話說完：

  “你當初一聲不吭直接去美國、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回到上海再見，我也沒多問一句為什麽啊。”

  你究竟是以什麽身份管我去不去酒吧？

  論敷衍，還是你最行啊。

  消失了那麽久的人，回來後，跟個沒事人似的。

  宇明澤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遠處的車燈照著，映得他的臉在光影間，越發深邃。

  他的鼻梁很高，耳邊碎發靜靜垂著，漆黑幽深的眼，這一秒，情緒像是一下子剝離開。

  鄒芸不想去探究他究竟在想什麽，也懶得再去想。

  闔上車門，對司機道：“劉叔，我好困，趕緊回家吧。”

  司機小心瞥了一眼站在車邊的宇明澤，沒敢多問，直接發動車子，開進別墅。

  月夜下……

  宇明澤站在原地，良久，轉身回到車上。

  車子點火的瞬間，他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盤。

  鄒芸回到家，隻覺得口渴。

  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下之後，頓時感覺嗓子裏的幹癢好多了。

  這時，遠處的燈影一閃。

  伴著車子開遠的聲音。

  她麵無表情地打了個嗬欠，走到床邊，躺進被褥。

  她以為自己睡意快消磨得差不多了，誰知，轉眼就陷入香甜的睡夢中。

  原以為就這麽一夜到天亮，隻可惜，後半夜，她夢到了過去。

  那時，她剛剛初三。

  她讀的私立貴族學校分初中部和高中部。

  中間一條河，隔著兩邊校區。

  那天，高中部有籃球賽。

  初中部這邊好多同學都湧過去看了。

  “快看！高中部的校草！天啊，比傳說中的還要帥！”

  她站在體育館的座位席邊，耳邊到處都是同學們的驚叫聲。

  明澤哥就站在場中央，比賽還沒正式開始，他剛剛開始熱身。

  一雙漆黑的眼睛，淡淡地看著籃球框，手裏隨意地運著球。

  這時，場外有人叫他。

  他一點都沒在意，隻眼尾淡淡一挑，瞳孔裏不帶一絲情緒。

  下一秒，輕輕一個跳投，雙手在空中隨意地劃出一道拋物線——

  “嘭”！

  入籃聲瞬間被四周尖叫的聲音淹沒！

  那時，他的眉眼——冷漠又多情……

  早上醒來的那一刻，鄒芸“呸”了一聲，就像是要呸掉噩夢一樣。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還行。

  短短上班這幾天，沒想到她生物鍾已經形成，起床時間剛剛好。

  她洗漱穿戴整齊，下樓吃了早飯，和往常一樣和爸媽貧了幾句，再坐車去上班。

  到公司的時候，才八點十五，離正常上班時間還有一刻鍾。

  她揉了揉太陽穴，想起芸琦辦公室有上好的咖啡豆，準備上樓來一杯咖啡提提神，順便和張助理反饋一下昨晚的良好結果。

  誰知，剛到董事長辦公室這一層，迎麵就碰上她姐妹和嶠少一起出了專用電梯。

  嗯，嶠少還摟著她閨蜜的腰，指尖輕輕一攆。

  鄒芸趕緊轉開視線，隻當自己沒發現。

  要了命了。

  每次看到嶠少和她姐妹在一起，沒糖她都能摳出糖，更不用說，嶠少今天故意發糖了。

  倒是芸琦目光掃過她臉上那對超級明顯的黑眼圈，頓了一秒：“你昨晚去做賊了？”